朝月来了,被人推着,坐在轮椅上。
岁岁躲在玻璃门后。
这是连夏生的主意,怕朝月见到她有所顾虑,不肯说出实情。
昨晚一宿未眠。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朝月不仅仅是朝岁岁的母亲,也是隋穗的母亲。
她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劝说自己不要再乱想,可是早上一睁眼,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问号和猜想。
人需要对自己的出生有所了解,才能踏实走好余生的每一步路。死者尚需落叶归根,更何况是活着的生者。
岁岁紧张地盯着屏幕。客厅的画面清晰放大眼前。
然而事情进展并不顺利。
当连夏生告知朝月,隋穗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时候,朝月情绪激动,等众人回过神,她已经晕过去。
岁岁下意识就要冲出去,家庭医生比她动作更快。岁岁停在磨砂推门后,脑海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人前去。
很久以前,当她以朝岁岁的身份向朝月问起隋穗时,朝月脸上的神情,她至今忘不了。
那是一种深深的悔恨与懊恼,是情愿以命换命代替她去死的决绝,是母亲痛失爱女的绝望。
连夏生叮嘱医生:“无论用什么办法,让她立刻醒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连满孝皱眉出声:“够了!”
连夏生双手抱肩,窝在沙发里,脸上没什么神情,“总要有人来回答我的问题,她无法开口,爸,你替她说?”
知子莫若父,连夏生做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连满孝双肩塌下去。
他今早特意等在这,为的,就是和朝月见一面。自从多年前朝月将隋穗托付给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偶尔也得知她的消息,最终还是失去联络。这些年来,朝月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直到现在。
“爸?”
连满孝没有搭理连夏生,伸长脖子对推门后面的岁岁喊:“我知道你躲在后面,你出来。”
岁岁脚步踟蹰,最终从玻璃门后迈出来。
连满孝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大约五分钟后,他停下来,深深呼口气,掏出雪茄,颤颤地点上。
“我来说。”他吐一口烟圈,指着沙发上昏迷的朝月,语气柔和:“那个时候,她还不叫朝月,她有她自己的名字,叫何念。”
“何念?”岁岁嚼着这个名字,试图想象年轻时朝月的模样。
连满孝被烟呛了声,继续说:“当时的大学生还很稀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所在。当时何念的追求者,绕城一圈还有余。”
连夏生插嘴:“爸,当年你是其中之一吗?”
连满孝狠瞪他一眼,嘴里的话没有停下:“在这些追求者里,有一个人,他博得了何念的爱慕,他们顺理成章成为了一对恩爱的恋人。”
连夏生:“是你吗?反正你很早就成了鳏夫,追求一个漂亮女大学生,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连满孝没好气吐出两个字,他掸了掸烟灰,走到沙发前。家庭医生正在旁边照顾突然昏迷的朝月。
连满孝看着沙发上双眼紧闭的朝月,声音轻下去,沉浸在旧事中:“好景不长,他们甜蜜了一段时间之后,男方家庭不愿意接受何念,为他另外选了一门婚事。何念是个有骨气的人,直接选择分手,但是那个男人不愿意放手。”
岁岁拢紧眉头,“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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