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等不及,尝试着输入密码。
他们的分别并不愉悦,离开这么久,或许资临早就更换密码。
正这样想着,忽地叮地一声,门开了。
门里没有人,放眼望去,漆黑一片,似乎久未住人。
满腔欢喜顿时消失。她赶着回来见他,却从未想过,他是否还等在原地。
岁岁缓缓蹲下身,在黑暗中将自己抱成一团,上嘴唇磕下嘴唇,吐出两个字:“资临。”尾调带着委屈,像是撒娇又像是呼唤。
不会有人应她。
他走了,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岁岁想着想着,鼻头一酸,埋进膝盖间,迷茫又沮丧。
忽然空气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谁从睡梦中醒来:“谁在那里?”
岁岁猛地抬起脑袋。
是资临的声音,她不会听错,就是他。
“是……是我。”
资临僵住。
长达一分钟的屏息以待后,他终于小心翼翼问出声,“是岁岁吗?”
她的声音软绵绵:“嗯,是岁岁。”
他明知故问:“哪个岁岁?”
她答:“资临的岁岁。”
对面的人不再有回应。
岁岁觉得奇怪,一步步摸黑走过去,到面前,依稀看清他的影子。
月光下,男人穿着睡袍,低着脑袋,双手握成拳头垂在身体两侧,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整个人惶恐不安。
她伸出手,他却往后面退。
“资临?”
资临站着不动。
他牢牢盯紧她,脑海中浮现沈树白的叮嘱。
——“要走出这座堡垒,才能从幻象中解脱。”
从南城回来后,资临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没有岁岁,只有他的母亲。
母亲拿着血淋淋的刀对他笑:“她也不要你了,你永远都得不到爱。”
他在连家别墅等了一夜,眼睛瞪出泪来,渴求她会和他一起回北城。可是她没有。
他怪她吗?当然。怎能不怪,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人一旦见过光明,就再难以重回暗黑生活。她是他的光,他只能在她身上取暖。
他打所有的佣人,一个人待在堡垒里过活。他变得不对劲,他自己知道,生病的人,无需他人提醒。
内心中最深的恐惧化作幻象缠上来,比从前更甚。他苦苦求的,不过是能活在有她的幻象中,哪怕这个幻象里大部分是他童年受虐的画面,他也能咬牙忍受。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幻觉中看见她。
等到了,真好。
资临目不转睛地凝视眼前融在黑夜中的少女,不敢碰她,也不敢被她碰,怕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就会随他的感觉变化,换成新的场景。
岁岁闷闷站了一会,随即转身。
刚迈出几步,身后的人呆呆地跟上来。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透着诡异的眷恋:“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