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横很快转回头,目光扔向更远更黑处:“嗯。”一些昨天晚上的回忆像小小的涓流一样,在他脑海里缓缓流过,“哗啦哗啦”的,那暖暖的脸颊,那温温的酒气,那糯糯的嗫嚅,那紧紧攥着他的双手,还有那颗贴在他背上跳动的心……
想着想着,沈自横的心跳就不自觉的异常起来。
如果说他有什么执念还留在良村,那绝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与她有关的日子。
“嗯?你喝了酒?”简小从闻到了沈自横身上的酒气,随口问。
沈自横有点站不住了,也不打算把这对话进行下去,仓促道:“我醉了,睡觉去了。”然后转身走向了推拉门,又关上门,消失在简小从眼前。
二六场
回c大几天后,简小从从易傲教授那儿接了份兼职——在c市一家文学杂志做文字编辑,专门负责校稿。
文字编辑的工作很轻松,工作时间是在课余,她的休闲时间因此被挤得一点不剩,她的生活也变得充实起来,充实起来她的想法就少了许多,少到她除了忙碌就再没别的思想空间去胡思乱想,那些搁在良村的牵绊也就慢慢淡成了内心深处的一道浅浅的回忆。
晚上上网的时候,一位n城的老同学给她了一个文件,让她好好看看。她也没多想,传完之后就点开了,泡了一盒方便面边吃边看。
文件是幻灯片的格式,总共有八张,全屏播放的话,需要动手一张一张的点。
简小从的阅读能力一向很好,加上最近又给杂志做编辑,她很快就看了三页,基本明晰了这文件所讲的内容:是说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还配着一段十分凄惨的音乐。
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
记本电脑的音响里先是传来一声诡异而尖锐的尖叫声,久久回荡在耳边。
那时,端着泡面在手中的简小从已经被电脑画面上那张恐怖的淌血的鬼脸吓呆了。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几乎是立刻扔掉了手里的泡面盒,同时出一声长长的“啊——”音。
这声尖叫以后,简小从一个箭步跑向了床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边喊着边在被子里颤抖着。
喊着抖着,她就哭了。
她很认真很认真的在看那个故事,还很认真很认真的估计了一下那个故事的最终走向,孰知,这只是一个唬人的小游戏。
一般人可能能接受,简小从不能。当然,不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差,而是她在恐怖片鬼故事这个领域的心理承受能力,还尚未开出来。
沈自横是被那声尖叫声吸引进来的,那时,他正在阳台找一件东西,听见异常后就直接从阳台上奔了过来。
完整的扫了一遍简小从的房间,确定了她的“尖叫”不是因为什么盗窃等外力因素之后,他很容易就看见书桌上那台跳动着灵异照片的电脑。
沈自横起初皱着的眉因为床上那个蹲在被子里不停抖动的身影而缓缓松开,嘴角渐有笑意。
“喂,”他走近她的床头,轻声喊她。
简小从还沉浸在那份恐怖里,根本没听到沈自横的声音。
沈自横干脆揭了她的被子。于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蓬头垢面还眼泪哗哗的她,刚刚还升起的笑意又霎时收起,他拧着眉伸手拂开她额上被眼泪沁湿的头:“别哭了。”
他的动作缓之又缓,他的声音轻之又轻,他的表情柔之又柔。
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样子有多不正常。
他毕竟已经忍耐了一个多礼拜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全然忘了自己要怎么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跟她相处。
没了被子的保护,简小从唯一能做的就是“哇哇”的往沈自横身上扑,她的手心里捏出了汗,有些滑,她就全体的擦在沈自横的衬衫上,然后再找到两个比较好抓的衣角,紧紧的抓住。
半分钟后,简小从已经完全扒在了沈自横身上。
他无措的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只能僵硬的伸着,心潮随着她忽起忽落的哭声起伏,又最终趋于平和。
“那个……那个方……方巍然……太……呜呜呜呜,那张鬼脸……”简小从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的遭遇,她从来没有看过鬼片,连恐怖照片都不曾看过。所以,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实在是陌生而又可怕。
沈自横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那双僵硬的手终于以一种极自然的方式拥住了她,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冷漠:“……不要怕。”
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远比不上□澜带来的震荡,所以第二天,简小从照常上课上班,尽管,她一整天都被那照片折腾得精神不佳。
傍晚回宿舍的时候,她远远的看着自己的阳台,看着自己的房间,突然不想回去。实际上,是不敢回去。
去小卖部买了一大桶冰激凌,边用小勺挖着吃边上楼,边思考着这一夜要怎么过。
在楼道口现沈自横的宿舍门开着。
她刚走近,沈自横就出门了,微一偏头扫了她一眼,继续关门。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的手正微颤,很不自在。
“你要出去?”简小从急忙问。
沈自横淡淡道:“嗯。”白律约了他喝酒。昨天晚上她睡着以后,沈自横就坐在她房间的床上慎重思考了很久:在出国前的这段日子,他不能要求简小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只能自己消失了。只要她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他能自己控制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