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有些自暴自弃了,甚至在想索性这般也好,不用干活还能吃上干饭。若老板能容忍她吃干饭吃到老,那这工作就堪称最理想的养老工作。
正在她兀自长吁短叹时,不远处传来些窸窣声,夹杂着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原来是不知何时有人搬了梯子搭了罗汉松上,正在修剪树杈子呢。
“你需要帮忙吗?”
她本是不抱希望的随口问问,毕竟她早已习惯了这里人视她为空气。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错愕看她片刻后,竟然破天荒的回应了。
“不,不,不敢耽误您,我,我自个就成。”
站在梯子上的那汉子说的结巴又腼腆,可却丝毫不耽误时文修那激动的心。
天呐,这里竟然还有人肯搭理她!
她嗖的下起身,毅然而然的小跑过去帮忙了。
良好的沟通是人际关系建立的第一步,说什么她也不能放过这般好的沟通机会。
“不不,不用您……”
“哎呀没事,我就搭把手帮忙扶着梯子,费不了什么劲。”时文修握着梯子帮忙扶住,见他颇为局促,便忙道:“我就是搭把手的事,左右也是闲着,真的没关系的。你快些忙你的罢,莫耽误了工作。”
似也怕耽误了活计,那汉子便也不再阻止了。
时文修暗松口气。肯接受她的示好,这可真是好信号。
这人大概是她自穿来这里后,愿意与她正常沟通的第一人,她焉能放过此等好良机?稍一定神,就厚着脸皮开始搭话。
“大哥,你来这工作多久了?”
“也没多久。”
那汉子闷声答完,修剪树杈子的声就频繁响起,似以行动来暗示她,他只想干活并不大想搭话。
时文修直接无视,“咦这么巧,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也算来的。对了大哥,平日里就你自个修剪这树杈子啊,怎么也没个人帮忙?这罗汉松稍矮些还好说,若去修剪高点的树,没人在下面扶梯子,那你上去得多危险?”
“没啥事,俺一个人成。”
“也是,大哥瞧着就身手利落,怕也是武艺群之辈,自是不惧这些。”
“哪……哪有。”
“大哥谦虚了,任谁瞧你这身手都知是练过的。领真是慧眼识珠,招大哥这般武艺非凡的人入府当职。以我来看,只怕用不着多久,大哥你就能平步青云,升为一等护卫了。”
“当、当不得这般说,俺还不够格呢。”那汉子窘红了脸,小声闷哧道:“将来要是能有机会立功当个二等护卫,俺就知足了。”
“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大哥一定会心愿得偿的!”
这话听得那汉子很高兴,憨红着脸膛挠挠头,难得冲扶梯子的时文修咧嘴和善笑了下。
时文修回了笑:“二等护卫算啥,我觉得大哥是有大福报的人,将来肯定能当一等护卫。那时候,你就能跟着领去当差了呢。”
那汉子闻言憧憬了会,咋咋舌,倒是颇为艳羡道:“俺们鲁领带的那些一等护卫,可是能在主子爷跟前当差呢!在主子爷跟前当差,俺想都不敢想。”
“这有何不敢想。”
大概是时文修的话太过轻飘,那汉子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主子爷可是当今禹王殿下,那可是神仙转世,是顶顶的贵人哩!别说让俺去主子爷跟前当差了,就是让俺能远远见着主子爷真颜,那都是俺家祖坟烧高香了!”
时文修赶忙一脸崇敬道:“是啊是啊,主子爷那般尊贵的人,能见上一面都是三生有幸。去主子爷跟前当差,的确是想都不敢想。”
可那汉子却不再接话了,好似是生了气,又恢复了闷头一个劲咔嚓剪树杈子的形态。
时文修心里哀叹,这些古人真难伺候,真是不知哪句话就会犯了他们忌讳,而后平白遭受了冷眼。
不过这会功夫也不是一无所获,好歹从他这得知了两点有用的信息。一是这是禹王府,府上的主人是个王爷,二是她那个上司姓鲁。
难道这鲁领与鲁海有什么亲戚关系?
她琢磨了一阵,觉得很有可能。抬头看了眼梯子上那闷头干活,不大想搭理她的汉子,她轻咳两声,压低声道:“哎大哥,你听说了吗,鲁统领他们兄弟貌似起了龃龉,感情不大好。”
那大汉果然不再淡定,心虚的左右看看,而后探着身体同样压低了声问:“不会吧,你听哪个讲的?俺咋瞧鲁海挺尊敬鲁领的。”
时文修心里有数了,鲁氏二人果然是兄弟。
“你想啊,他们兄弟要是感情好,鲁领能下得去手打鲁海板子吗?你都没瞧当时鲁海后背那血,都顺着裤管滴到地上了,可惨了。”
话落,她便见那大汉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模样。
“咋,咋啦?”
那汉子却没有再接她的话,紧紧的将嘴闭上,而后收好了大剪刀,涨紫着脸鼻孔喷着气,登登登的爬下了梯子。
时文修赶忙朝一旁让开。
那汉子一把扛起那竹梯子,鼻孔喷气的走了。
这回换她目瞪口呆了。
很快,她微变了脸色,有些惊疑不定。
再复盘刚刚那对话以及那汉子的表情,她很容易就察觉,这其中传达着不妙的信息。
难道说……鲁海的背伤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