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谷张了张口,不知答什么才好,那头夏侯渝却已经带着书记官走出老远。
宫廷还是那个宫廷,因为人少了,愈显空旷,夏侯渝二人的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一声一声,回音悠长。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忍不住回首,大政殿已经成了视野里小小的一个,再也不复他幼年时看见的宏伟壮丽了。
人貌非昨日,蝉声似去年。
不知怎的,他心头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诗。
“殿下?”书记官不知道他回头在看什么,也跟着回身去看,却什么也没瞧见。
“没事,走罢。”夏侯渝摇摇头,重新迈开脚步。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人生总是如此,好与坏,当时铭记于心,历历在目,如今一看,俱都付诸往事,不过洒然一笑。
还是惜取眼前人更为要紧。
……
顾家那边,顾经与许氏听说夏侯渝从宫里出来,便在厅中巴巴等候,谁知左顾右盼,却等不到夏侯渝登门拜访的消息,这时下人来报,说肃王往将乐王府上去了。
顾经的脸当即就拉了老长。
小焦氏好险才忍住了笑。
☆、第147章
“这定是四娘教唆的!”顾经自然不敢埋怨夏侯渝,只能将怨气发泄到自家女儿身上。
“四娘委实过于不孝!当初一声不响就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没往家里捎过信,做父母的提心吊胆,成日担心她过得好不好,她倒是好,在外头逍遥自在,如今再嫁也好,生子也罢,咱们一无所知,还得靠外人传消息进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顾经拍着书案,一连说了好几声成何体统,可见心情之愤慨。
许氏忙道:“夫君息怒!兴许是肃王与将乐王府太妃另有要事商谈呢,咱们再等等也不迟。”
“阿爹,阿娘,肃王真是四姐夫么?”顾准忍不住问,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顾香生当年离开时,顾准已经懂事了,但由于顾经的缄口不言,顾家没人敢告诉他顾香生离开了魏国,他也像外头的人一样,以为自己姐姐是“病亡”了。
“什么四姐夫!”顾经没好气,“我的女儿早就死了,你又哪来的四姐夫!”
顾凌无奈道:“如今魏国尚未正式归降,肃王若能过来拜访,那是他念在过往情分上,若是不来,谁也挑不出理。况且,虽说四娘嫁给肃王,可咱们谁也不知道四娘在齐国究竟过得如何,万一肃王这一上门,反倒使得四娘在齐国难做,这难道是我们希望看见的么,父亲又何必说这些气话?”
换作几年前,顾凌绝对说不出这样通达明理的话,然而顾家这几年身陷困厄,太夫人撒手人寰,父母又指望不上,他反而渐渐立了起来,与小焦氏一道撑起这个家门。
是以他说的话,顾经也不能不听进去几分。
只是听归听,心里却未必认同,他闷哼一声,没再言语。
顾准还待再问,被大兄一个严厉的眼刀子丢过来,登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小焦氏对顾凌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对顾经道:“父亲,左右肃王一时半会也不会上门了,我们先行告退,就不妨碍您的清静了。”
顾经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去罢!”
先前夏侯渝进城,他的身份给顾经等人传递了一个错误信息,让他们以为顾家的春天又来了,于是二房三房频频上门联络兄弟感情,就连京中不少达官贵人,也都悄悄前来拜访,让顾经在女婿面前为他们说些好话,不说保住这高官厚禄,最起码身家性命,积攒了多年的荣华富贵,谁也不想就这样交出去,顾经已有多年不曾尝试过被众人追捧的滋味,一时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差点觉得自己能够
这话才刚说完,外头便有人兴冲冲跑进来:“郎君,郎君!”
顾经满肚子火气没地方发,闻言便斥道:“慌慌张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