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画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顾香生见状,又补充道:“出了上回的事情之后,灵芝原是要被卖的,是我让阿婆将她继续安在你身边,因为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很了解二姐姐你的为人,知道你一定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只是没想到,下药这种点子,第一次都不管用了,你还想用上第二次,真以为好招不怕老吗?”
许笙哭道:“四表姐,你都知道了,这都是二表姐给我出的主意!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阿娘和二兄都不知情,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年少无知!”
顾香生摇摇头:“如果你二兄不知情,又怎么配合你来演这一出戏,可惜你没把他也一道迷昏了,否则倒还可信一些,你说是不是,二表兄?”
许茂自然百口莫辩。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一念之差,拗不过许笙的哀求纠缠,神使鬼差答应她的请求,竟然会将这一切推向完全无法挽回的境地。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许笙还待再说,赵氏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将所有人都带到太夫人那里去,一切自有分晓。”
焦太夫人早有预料,听见这件事东窗事,只叹了口气,就让人去将已经出门的许氏和袁氏都马上叫回来。
袁氏万万没想到女儿胆敢瞒着自己做下这等事情,待来到焦太夫人面前时,只能慌慌张张辩解道:“太夫人,这里头许是有什么误会……”
焦太夫人也不与她寒暄废话,直接就让灵芝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越是听下去,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就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袁氏和许氏大惊失色,顾画生面色晦暗,许茂神情颓丧,许笙则哭个不停。
待灵芝讲完,袁氏终是忍不住,给了许笙一巴掌。
对这女儿,她平日里恨不得放在手心上宠着,如今这般表现,也的确是气得狠了。
许笙被这一巴掌打得愈是大哭不休:“明明是你说要让二兄与四表姐多亲近的,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么!”
袁氏被她说得既是气急败坏又是难堪:“我说让他们多亲近,没说让你干出这种事来!”
许笙捂着脸:“我早就听说了,四表姐生辰不好,以后想在京城找门好婚事也不容易,二兄有什么配不上她的,亲上加亲不是更好么?!”
焦太夫人冷下脸,毫不留情:“就是冲着你这样的小姑子,我也不会让孙女嫁入你们家!阿许,他们都是你的亲戚,你自己说,要如何处置?”
许氏无措地绞着帕子:“一切听凭阿家决断!”
焦太夫人:“那好,劳烦你们今日便搬出去,顾家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许笙叫起来:“太夫人,这点子还是二表姐出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样恶毒的计谋!”
焦太夫人:“你二表姐如何,那是顾家的事情,我自会处置,就不劳你费心了。”
袁氏求情道:“此事的确是阿笙理亏,不知老夫人能否念在她年幼无知,饶了她这一回?”
焦太夫人瞥了她一眼:“此事没有酿成恶果,得亏是四娘机警,早有防备,否则如今她怕是哭都没处哭,只能忍气吞声嫁入你们家了罢?”
袁氏被她说得无比难堪,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自然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
就在这时候,外院管家来报,说是礼曹梁尚书上门拜访,已经在外头了。
焦太夫人有些意外,也顾不上处理袁氏等人了:“快开中门迎接!”
礼曹尚书上门,自然与小辈们无关,顾经不在,许氏也不好露面,便任由焦太夫人起身去外院待客,其余人等则待在太夫人的屋里,大眼瞪小眼,很是尴尬。
还是顾琴生先忍不住,质问顾画生:“二娘,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顾画生冷笑:“大姐姐,又不是你嫁入吕家,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这句话?你生来便是公府嫡长女,祖母对你高看一筹,连婚事也比别人顺利,尚书令家的郎君,何等美满,何等般配,你怕是早就将我这个亲妹妹抛诸脑后,一心一意等着进王家去当他们的宗妇了罢!”
顾琴生忍无可忍:“你会嫁入吕家,还不是你自己作来的!”
顾画生:“是啊,所以我就该乖乖引颈就戮是不是!要不是顾香生,这一切本就不会生!都是她,全都是她害的!”
顾香生听着这滑稽的话,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明明是自己先去害别人,结果害不成别人,还要反过头来怪别人不给她害。
若说顾画生以前还只是小恶,但在东林寺之后,她心里的小恶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酝酿成大恶,一路朝着走火入魔的方向狂奔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