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鹤立找了个稍微凉爽点的雨后,带着梁苏乘公共汽车来到市中心的邮局里。他径直走到门课罗雀的国际电话窗口,在营业员探询的眼神中爽快的预交了整整五块钱电话费,然后把话筒递给梁苏准备拨号。
梁苏实在有点心疼那张崭的五元钞票,她扯扯于鹤立的衣袖,小声的问:“用不了这么多吧,我就说几句。”
“五块预交已经是最低预存了。不过这些钱只能跟加拿大那边通话二十分钟而已,你大胆想到什么就说,没事的,大不了咱们再续费就是。”于鹤立笑眯眯的摸了把鼓囊囊的衣服口袋,“这里有钱,怕啥?”
于鹤立神采奕奕的土豪模样惹的梁苏忍不住“扑哧”一笑。她接过话筒,用颤抖的手指开始拨号,电话响了四五声盲音之后就传来雄浑的男中音,梁苏心跳顿时加快,还没来的及自报家门,就被对方猜出了身份。
“我是梁青,苏苏你应当叫我大舅。”
于鹤立看出梁苏的紧张,从后方轻轻握住她攒成拳的左手,冰凉的掌心汗津津的。梁苏抓着于鹤立的手指,用微弱的嗓音唤了声“大舅”。
对方大笑着应了,还说由于加拿大时差的原因,外公梁秋唐已经睡下。梁苏本来就没什么要说的,再加上担心电话费,没聊几句就放下话筒。大舅梁青没有计较,三周后梁苏就收到来信,说他和梁秋唐都会在八月份飞抵北京来见她。
等梁苏期末考试结束后没几天,她和于鹤立就开好介绍信,踏上了北去的航班。这架螺旋桨式客机是苏联生产的,已经负荷服役多年,机上设施看起来颇为陈旧。
于鹤立怕梁苏第一次搭飞机害怕,特地安排了个靠里的座位给她。没想到第一次搭飞机的梁苏轻车熟路的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来来回回摸了座椅下方好几遍却怎么也找不到调靠背的按钮。
于鹤立微微一笑,手指抓住座椅扶手,背部使力向后靠去,椅背也慢慢的倒了下来。梁苏学着他的样子照做,调节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于鹤立胸中有些不爽,好不容易带心上人坐趟飞机,对方不但没有一丝好奇,反而坐下来就睡,白白浪费了四五个小时的独处空间。
于鹤立只好找空姐要了报纸和糖果,靠在一旁的舷窗上自己打时间。他不时看向身边的梁苏,想和她说上一两句话,却被她甜美的睡颜所吸引,长睫覆盖在白皙的皮肤上,高挺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红艳艳的。
他强忍着亲上去的冲动,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手中的报纸上。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飞机穿越云层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机舱内就响起空中小姐的播报声,原来飞机即将降落。
梁苏幽幽醒来,低头紧了紧安全带,笑着对于鹤立说:“果然还是飞机快,真的谢谢你。”
出机场时,于鹤立抢先一步帮梁苏拿了行李,引着她朝机场走去。为怕她尴尬,于鹤立都没有要父母来接,只找大哥安排司机开了辆桑塔纳等在出口。
“苏苏,可找到你了!”一个身材魁梧、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伸手就要去接梁苏背上的双肩包。
梁苏下意识抓住于鹤立的手臂,退后一步巧妙的避开。她觉得眼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有几分面熟,可又想不清在哪里见过。
“苏苏,我是大舅,之前通过电话的。”男人察觉到梁苏的抗拒,尴尬地搓了搓手,又转身指指出口道,“外公听说你要来北京,迫不及待的让我们买了票提前飞回来。今天又特地等在机场,就想赶快见到你。”
梁苏听于鹤立提起过,近年来梁秋唐身体不好,年前又动过手术,根本没想到老人家会不辞劳苦亲自来机场接自己。她慌乱的侧过头看着于鹤立,似乎在向他求助。
于鹤立被她小鹿似的眼睛看的心神荡漾,微笑着上前一步朝梁青伸出右手,“叔叔好,我是梁苏的同学,今天正好顺路回北京。”
梁青刚才老远就看到这个跟在梁苏身边的英俊男孩儿,一身牛仔衣裤夹杂在出站的大6乘客里显得格外时尚,这副打扮即使放在多伦多最繁华的大街上也毫不落伍。现在人挡在梁苏身前冲他友善的微笑,脆生生的京片子格外利落,更让他好感倍增。
于是梁青殷勤的和于鹤立握手,又礼貌的寒暄了几句。于鹤立又委婉的告诉他,由于梁苏第一次到北京,到了住处之后需要办的事情还很多,所以今天不便耽搁,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怎么还需要你找住处?外公早就安排好了,我们都住和平饭店贵宾楼。给你留了一间靠里的单间,又干净又舒服,想吃什么一个电话就有服务小姐送过来。”
梁青说罢就往出口走去,梁苏冲于鹤立点点头,乖巧的跟在梁青身后。于鹤立扫一眼手上的行李,绕近路抢先一步赶到停车场,眼看着梁苏跟着梁青上了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
于鹤立记下那红旗轿车的车牌号,找到来接自己的车坐了进去。
“先去和平饭店。”他沉声对司机道,司机一转方向盘,暗红色桑塔纳四平八稳向市中心驶去。
第21章和平饭店·
梁苏刚上车,就见一位须皆白的老者气定神闲的坐在后排,对她投出期待的目光,又从糖盒里拿了巧克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