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锦被这一句话和突然的触碰撩了心弦,他胸腔里那颗心不受控制地加跳动,忍不住去想萧韫说的“赔罪”是什么。
他这一等,等到了三天后。
这日连续下了许久的朔雪终于停了,天气放暖,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但萧韫还是怕段书锦路上会冷,一大早就找来披风、暖手炉、毯子这些东西,这才把段书锦从被子中捞出来。
“做什么?”段书锦睡眼惺忪,他本要挣扎,在看清是萧韫后却主动倒进他怀中,声音含糊地问。
“向你赔罪来了。想不想进城逛逛?”萧韫虽是询问,心中却料定了段书锦想去。
若河附近景色虽奇俊,但总有看厌的一日。离若河最近的城池是娄关,城中热闹,带着边疆特有的风情,从上京来的段书锦定会喜欢。
果不其然,在萧韫说完那句话后,段书锦便唰地睁开了眼,急切地伸手揪住他袖袍:“何时走?”
“现在。”萧韫勾唇,覆身在段书锦唇瓣上,克制地亲了一口。然后他把人揽得坐起来,从案台上早就端进来的铜盆中净帕,细细给人擦脸。
做完这些后,萧韫伸手拢住段书锦的脚踝,让他把脚放在自己膝盖,弯身就去捞鞋袜,想要给段书锦穿上。
“我……我自己来。”段书锦羞得耳朵通红,白嫩的脚趾下意识蜷缩,伸手去推萧韫。
萧韫把鞋袜拿远,笑着问:“难道将来你我成亲后,我没为你做过这些?”
自然是做过的。
他们俩厮混之后,他总觉得身体像是散架了,借口犯懒不动,所以洗漱一事向来都是萧韫亲为。
从段书锦的沉默中,萧韫知道了答案。他轻笑了一声,替段书锦穿鞋袜这件事做得更加顺手。
穿戴好后,萧韫牵住段书锦的手,并肩出了营帐。
一想到军营那么多人会看到他们亲密同行的样子,段书锦就羞赧得把头埋下,手也下意识想抽回来。
可萧韫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缩回,段书锦便也歇了心思,心中宽慰自己:都多年夫夫了,他怕什么。
如预想那般,两人的出行明里暗里引得不少将士关注,但很快他就被萧韫带上了马,随着马扬蹄奔走,那些令人羞恼的视线也被远远抛在后面。
从若河到娄关,需要足足两个时辰,一路上两人安静无言,萧韫专注策马,段书锦则安静倒在他怀中休息。
策马驰进娄关时,已近用午膳的时候。萧韫找了个地方把马套牢,大大方方牵着段书锦在城中闲逛,而后在一个做疙瘩面的摊子前停下。
段书锦在三百多年后的燕朝,也被萧韫带去吃过疙瘩面,只是当时只来得及吃一口,就被萧韫沉着脸拽走了。
那时萧韫冷声说,摊主做的疙瘩面不正宗,有机会带他去吃真的疙瘩面,如今这愿望倒在一个久久不醒的梦里实现了。
摊主端出来的疙瘩面果然好吃,又烫又辣,却叫人舍不得放下碗,一碗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在严冬来一碗再好不过。
冬日下的娄关也依旧热闹,城中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商贩则穿梭其中。
见段书锦满眼都是兴,萧韫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松开他的手让他放心去玩,他自己则紧紧跟在后面,护着人的安危。
萧韫和段书锦都是惹人瞩目的长相,见两人穿戴不俗,气质华贵,不少人心中起了觊觎的心思。
可萧韫就跟一头恶狼一样护在段书锦身边,让那些有贼心贼胆,也不敢做什么。
只是护宝的恶狼也会被人惦记,萧韫一个不察,便被人近了身,怀中被硬塞了一个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本制作尚算精良的春宫册子,第一页就画着男女缠绵的图像,叫血气方刚的人看一眼就面红耳赤。
而萧韫仅是眉宇皱了一下,便转身追上塞册子的人,抓住他手腕低声道:“我不要这个。有没有男人和男人的?”
售春宫册子的小贩闻言错愕地瞪大了眼,想不到萧韫一个堂堂正正九尺男儿,竟会喜欢同样硬邦邦的男人。
不过他本来就是看萧韫穿着华贵,多是勋贵之后,而勋贵之后好色,给他塞春宫册子打开销路而已。
卖男女的册子是卖,卖男人和男人的册子也是卖。
想通后,小贩鬼鬼祟祟在包袱里掏了掏,把一本藏得很深的男男欢好的册子递到萧韫手中。
“多谢。”萧韫红了耳朵尖,快把册子塞好,丢下钱就去追段书锦。
“你刚刚跑哪去了?这么久不见人影。”段书锦拿着刚买的小木雕,狐疑地望着萧韫。
萧韫眸色变暗,呼吸粗重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道:“没事。”
风月
怀中揣了本有风月宝典之称的春宫册子,就如同捧了捧热火,叫萧韫胸口烫,频频走神。
段书锦好几次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过头来看,却没现他到底是哪里不同,索性就不放在心上,继续赏这娄关的边疆风情。
大抵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小玩意,段书锦转头朝萧韫招了招手,还不等他跟上来,自己就先往摊位跑。
“施主。”原本通畅的路被人挡住,挡路的人身穿百衲衣,外披袈裟,脖带一串很长的紫檀佛珠。
看得出这位僧人年龄已经很大了,眼皮渐阖,往下耷拉,脸上更是已经有了斑点。但即使是这样,他瞧起来依旧慈眉善目,周身泛着一股静水长流的温润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