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平息的心跳逐渐鼓动,砰砰砰跳着,萧韫隔着胸膛也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哪里奇怪?”他尽力稳住,神色不露丝毫破绽,用有些干涩的声音问。
“你以前从不同我多亲近,我们都各干其事,怎么如今你要同我去太学?”
段书锦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侯府果真如此无,让一向衷于在府中练剑的萧大哥都耐不住寂寞,要陪他去太学,好借此散心。
萧韫一瞧段书锦的神色,就知道他什么都没现。他这人于治学、查案、为民生造福这些事上有七窍玲珑心,于其他事却一窍不通。
一时间萧韫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只眸色深深地盯着人瞧,半响才意有所指道:“情之欲深,黏之欲近。我与你情谊深厚,这不是你一直所求的?”
第三十二章又生变故
重回太学第一天,天还没亮,段书锦就爬起来收拾,把他堆在屋里放八百年都不舍得用的墨纸砚,连同珍贵的孤本书籍,统统塞进包袱。
屋内窸窣的声音响个不停,耳力异于常人的萧韫,哪怕隔着一扇门、一层木板,安静躺在血棺中,也还是听见了。
听见动静的一刻他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无比,没有一丝睡意,反而带着紧张。
为鬼三百多年,他早已丢失了为人时的习惯,不仅不用吃东西,还夜夜无眠。
可段书锦是人,需要吃饭睡觉,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他,待在他眼前。所以萧韫只好回棺材,或在他榻前守一夜。
昨夜他心血来潮才回了棺材躺着,怎么今早就出事了。
果然让段书锦离开他眼皮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萧韫无声咬紧后牙,极快从血棺中起身,穿墙走进段书锦的房间,忙问:“怎么了?”
段书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怔愣地盯着萧韫瞧了半响,才揉着屁股起身,喃喃道:“我在收拾去太学要用的东西。萧大哥,你不要突然出现,很吓人。”
心知是自己误会了。萧韫难得没有作声,默默看段书锦收拾。
到天明时,一切准备妥当,侯府供段书锦出行用的马车早就停在后门等候。
段书锦自然没有忘记萧韫说过的要同他去太学一时,兴致勃勃地拉住萧韫的衣袖,就往后门处赶。
谁知今天晦气得很,段书锦竟在后门看见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大哥,别来无恙。”段远青一身庄红锦服,腰间佩着一条玉带,腰身被衬得格外劲瘦,脚下则踩了一双皂底黑靴,裹着修长的腿。
这一番亮眼装扮下,段远青整个人显得芝兰玉树,宛若翩翩公子,连那张段书锦不想看见的脸都显得顺眼乖顺了许多。
只是记忆潜藏于心,段远青曾经做的恶事历历在目,段书锦一见他就惶恐惊惧,防备地退后,直到伸手牵住萧韫的衣袖才稍稍安心。
萧韫一见段远青,神色就冷了下来,眼神分外阴鸷,似要把人生吞活剥。又见段书锦十分害怕的模样,他便如同护崽子一样,直接把他拉到了身后。
有人撑腰,段书锦自然不会放过这狐假虎威的,他双手紧紧抓住萧韫劲瘦的腰身,猫着身体探出头,恶声道:“你不去太学,专程来堵我做什么!”
“段书锦,你……”段远青一看见段书锦奇怪的举动,便如临大敌,一脸菜色,好似吞了一只苍蝇。
他小心翼翼靠近段书锦,试探道:“你中邪了?”
什么中邪。好没眼力见。
段书锦在萧韫掌中写下“带我走”三个字后,还有闲心去骂段远青,以泄往日受欺负的些许怨恨。
察觉到掌心的动静,萧韫当真把段书锦护在身后,一步步往马车走。而段远青疑心段书锦中了邪,恐上他身的是个恶鬼,一时顾忌,没有靠近。
等看到段书锦一上马车便如同潜蛟入水,利索坐稳身,急匆匆叫马夫驾车时,段远青才反应段书锦哪里是中邪,分明是在装。
当即他便脚下蓄力,快冲上前,抓着车板便爬上了马车。
他把马夫推到一边,半弯着身掀开帘子,正欲挤进车厢中,谁知这时车厢中伸出一只脚,猛地把他踹了下去。
临空一脚,段远青毫无防备,直接落下马车,在街上狼狈地滚了一圈。
车厢中坐的只有段书锦一人,踹他的人自然也是段书锦。
他怕段书锦重返太学受人欺辱,好心与他同乘一辆车,同去太学,也好叫太学那帮见风使舵的人心生忌惮。谁知段书锦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段书锦,你简直不识好歹!”真心被辜负的段远青气极,神色阴沉得如风雨将来。他站在街头,冲着段书锦渐行渐远的马车破口大骂。
“疼。”
车厢之中,腿还被萧韫抓在手里的段书锦叫了一声,下意识把腿往回抽。
刚刚段远青爬上马车实属叫人意外和害怕,他当时吓得愣了一瞬,身侧的萧韫就脸色一沉,双手把他揽进怀中,接着抓住他的一只脚就往段远青踹去。
萧韫若是想踹人,大可用自己的脚,凭什么用他的。刚刚那一下,抓得他腿肚子疼,用劲踹段远青也疼。
“是我错了,不知道你这么娇气。”
萧韫抓着段书锦的腿揉了揉,这才放开他,眼神戏谑,调笑道:“下次踹人,我定用我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