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我儿周崇命来!”
“为官不仁,做人不配,宣平侯府怎么出了你这个不仁不义、不辨是非的东西来!你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段书锦被一老一年轻的两位妇人推搡来推搡去,更加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围住他的人是听到风声赶来的周崇家眷,周崇突然身死,他们难以接受,便匆匆来找段书锦算账。
见段书锦始终一言不,周崇的长子看不下去了,一拳抡在他胸口,彻底把人打晕了过去。
“打人了打人了!”
街头众人怕惹上事,一时慌乱起来,大叫着逃离。
周崇家眷见此也是脸色一白,后知后觉害怕起来,相互搀扶着离开。
段书锦最终是被宣平侯府的人抬回去的,他又一次丢尽了脸,成为上京高门世家的茶余谈资,被贬得一文不值。
楠封
不过这些段书锦都不知道了,他一昏就昏了三日,正好到昭明帝给的三日之期。
三日后,大理寺。
今日的大理寺热闹非凡,不仅有昭明帝亲自坐镇,还有朝中众多臣子围观,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人,譬如丞相宋翁,宣平侯段成玉之流。
三天时间里,段书锦早已臭名远扬,众人都以为他不会有胆子来赴皇上的三日之约,打算让他爹段成玉出面向皇上请罪呢,谁知段书锦今日还真来了。
来得这样从容坦荡,仿佛因办事不力被罚跪在御书房前的人不是他,因害死周崇被周崇家眷在街头围堵的人也不是他。
若是他有证据证明周崇真的是科考舞弊案的案犯也就罢了,若是不能,他今日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这样想后,在场的人除了段成玉和宋翁外,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段成玉身为段书锦的爹,即使关系再不亲厚,也是担忧他的。
至于当朝丞相宋翁,不知是因为段书锦如他所愿般摔得粉身碎骨了,还是怎么,他一脸的志得意满。
只是下一刻,他的志得意满便僵硬在脸上,被全然粉碎。
只见段书锦当着众人的面,向昭明帝跪下,大声状告:“臣,段书锦,状告当朝丞相宋翁,弄私,调换贡生程如墨的科考卷,为儿户部左侍郎宋翰林谋前程。”
一语出,众人皆惊,更有甚者吓得腿软,险些瘫坐在地。
宋翁是谁,为官五十载,在位勤勤恳恳,受天下百姓赞誉的丞相。
宋翰林身为宋翁唯一的儿子,更是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把户部治理得井井有条,为民谋福,不断充盈着国库银子,乃是燕朝有功之臣。
就这样两个人,两棵屹立燕朝而不倒的大树,段书锦怎么敢状告他们,敢像害死周崇一样,随意攀咬人。
“你说这话可是要负得起责的。”昭明帝眸色变得幽深且危险,属于天子的威压溢露出来,让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段书锦却毫无所觉,继续禀告:“臣有证人,还有证据,臣绝无妄言!”
说罢,段书锦看向大理寺外,高声道:“周大人,你且出来一见。”
“周大人周崇?他不是遇刺死了吗?”
“说不定是假的。”
“段世子究竟唱的什么戏,越来越叫人看不通了。”
……
朝臣议论纷纷,可是随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时,他们便瞪大了眼,自觉闭紧嘴巴。
这还真的是周崇!原来他没死啊。
“周大人遇刺身亡此事都传遍上京,如今竟好端端站在我们身前,想必一切都是段世子授意。段世子,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宋翁神色镇定,先制人给段书锦安上罪名。
这次打断宋翁的不是段书锦,而是昭明帝。
“此事朕知晓。”昭明帝按住额角,语气疲乏地开口。
召段书锦进宫罚跪御书房前那日,昭明帝就在那半个时辰的交谈中知晓了周崇没有死的消息。
一切都只是段书锦的谋划,他清楚周崇无罪,只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又苦于揪不到背后之人,便将计就计将周崇打成案犯,又借和苏拯争执的机会,将周崇喊冤的事透露出去,借机麻痹背后之人,逼对方动手。
这场大计段书锦还在桐县的时候便和周崇计划好了,所以回京之时他带着人招摇过市。
大理寺被偷袭也在段书锦的计划之中,那个刺客是他让人刻意放走的,目的便是让刺客回去通风报信,告诉背后之人周崇已死的消息,从而让人放松警惕,不去验证周崇是否真的已死。
初听大计时,昭明帝连连夸耀,说段书锦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手段如此凌厉,有勇有谋,堪为大用。
可是昭明帝从来不知,段书锦查到的案犯是宋翁、宋翰林父子。
他们二人皆得他重用,为燕朝奉献精力,做出累累功绩。
若他们二人真与科考舞弊案有关……昭明帝忽然头痛起来,有些后悔答应当初为程如墨沉冤,后悔让段书锦彻查科考舞弊案,后悔今日来到大理寺。
可是段书锦已经当着众朝臣的面状告宋翁父子,他不能视而不见,丢了公理之心,让天下人寒心。
但他又做不出责问有功之臣的事,索性闭口不言,任段书锦掌控全局。
“臣此番去梓里乡,屡次想查程家往事,屡次受阻。臣不得已之下扮作乞丐,这才套听出程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