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长疑惑:“这跟艾文有什么关系?”白年心里想的是——只是想用艾文来判断一下迟等的记忆是真实经历过的,还是杜撰的而已。
嘴上说道:“我想艾文在里尔市精神病院应该很受病患的爱戴吧,毕竟所有人都说他们有病,但只有艾文承认他们正常,那么2251年艾文离世后,这些人会不会感觉很失落很痛苦?”王院长说:“哨塔建立后,他们承认了这些‘患者’正常,所有人都回归了社会,精神病院自然就衰败下去了。”
白年好奇:“那么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媒体报道这些出院的患者的后续情况?甚至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些患者的家属及后代。”
研究过里尔市精神病院情况的王院长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要干什么,白年?”白年扯着嘴角笑了下,竟然显得有些地痞无赖感:“我无聊咯,院长,找点事做。”
王院长几乎在瞬间就理解了白年的意思,他是在怀疑这批后来被承认是正常人的“患者”几乎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他怀疑里尔市精神病院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的屠杀,这个怀疑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而且那段时间,刚好是哨塔创立,开始在建立的机构、的秩序的时候。
虽然事情已经生了半个世纪之长,但这仍旧是不小的指控。
王院长对这个他年轻时也曾有过怀疑的话题,完全不想多做讨论,他顿了顿后才说道:“我前段时间翻过你上的杂志,大多都是你写过的研究课题。
还有些是夸你聪明不拘小节的,很少有提及你的家长、监护人之类的报道。”
王院长是个聪明人,他分析道:“一个正常的家庭,养出了一个聪明的小孩,他们应该会很热衷于宣扬他们优秀的育儿手段。
媒体应该也十分热衷于去采访能够培养去优秀下一代的家庭,企图让大众复制教育方法,养出无数个优秀的下一代。”
白年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他甚至探过头去看了眼王院长桌上的日历,日历上写着十一月十三日,再往后翻上几天,会是里尔市一个十分著名的阖家快乐的节日。
那一天,里尔市市民会拥有一个不被工作跟学习打扰的休息日。
白年伸出手指往后翻了翻日历:“我都在院长手下工作三年了,您这回儿才想着要了解我吗?”王院长顿了顿,之前也企图了解过,但是查不到信息,想着白年可能背景不小,不然不可能犯了那么大的错误,竟然没被羁押坐牢,还来艾文大学教书。
——艾文大学是什么劳改机构吗,什么人都能来当老师教书?!他快六十岁了,没有年轻时候的钻研精神,大多时间都得过且过。
在白年做的不好的方面严肃地说白年几句已经算是负责任了。
更何况白年桀骜又目中无人得厉害,他没那个心思去关心他。
还是他从学校离职后,王院长一点社会责任心涌上心头,才找哨塔报备了这件事。
王院长不语。
白年伸手戳了戳十一月十八日这个日期:“这个举家欢庆的好日子,我需要去黑塔探望被关了二十二年的,我的亲生父亲。”
白年说:“一年一次的亲子时光,都是这个时间。”
院长诧异:“从未听说,你的父亲是个哨兵?”白年笑了下:“对,他亲手杀了我的母亲。
然后被关进了这里。”
王院长愣了愣。
白年神色莫名地笑了下,他的表情完全算不上提起了难过往事的伤心,神色甚至轻松带笑:“这就是为什么,没有媒体采访我的双亲。”
王院长仍旧诧异地看着白年,见对方神色平静,甚至带着奇怪的笑容,心里补充道——这也是为什么,你成为了一个反社会。
白年冲王院长眨了眨眼睛,在临走前说了句:“院长如果得到了什么有关于艾文跟里尔市精神病院,那些患者的消息,及时通知我。”
他慢条斯理补充,“我非常感兴。”
白年从院长办公室离开后,径直往学校图书馆走去。
二楼一个偏僻的自习桌前,迟等沿窗坐着,低垂着眼睛十分认真地阅读。
几乎在白年视线滑到他身上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白年回来,他立刻抬起眼睛,对着白年挥动自己手上的书本。
他兴奋地像是一只见到主人回家的小狗。
白年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坐下:“根据王院长说的,小道消息传2251年你姨外祖母跟你妈在同一场事故中同时离世。”
迟等闷着嗓子笑了声,他小声如同说秘密般在白年身旁耳语:“我告诉过您啦,我杀了她们两个,您又不信。”
白年蹙眉看他:“你说你姨外祖母对你很好,她救你出去,给了你两年快乐的童年。”
迟等把自己的脸贴在粗糙地书页上,他抬起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白年,有些无辜地说:“因为我脑子里关着一只野兽嘛。”
白年啧了一声。
迟等笑道:“白老师放心,我会把野兽关好,不让他伤害您的。”
白年的家庭成员构成,在里尔市其实算不上多特殊。
他的母亲是位普通人,父亲是位哨兵。
白年长到十岁,家庭算是和睦,母亲是哨塔的研究员,父亲是一位地质勘察人员。
一家三口住在他现在住的老式房子内,院内养得杜鹃花还是二十多年前他妈亲手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