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爹娘和兄长的庇护下长大。随着爹爹高升,她就是个官家的小娘子了,有各色漂亮的小裙子,有一个梳妆台都装不下的珠宝饰,有一个天天有人打理、能够四季花开的大花园,还有个会给她烹饪各地美食的小厨房。
等她再大一点,或许还会拜大儒柏经义为师,跟他习书画。年纪轻轻的,她就能才名远扬,能够像袁姑娘和祝姑娘一样骄傲地站在赛台上傲视群雄而不失风采。
求亲的人会踏破门槛,娘拉着她一个一个挑选,挑到她愿意点头为止。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应该还得解决哥哥那个烦人精的婚事,这人高中后没有留在翰林要去刑部当差,办案办得三过家门而不入。
而她或许会和一位俊俏的郎君一见钟情,然后选择嫁人辅助夫君,琴瑟和鸣。又或许她始终没遇到心仪的人,年满二十后向爹娘请辞,出外游历,闲云野鹤,自在逍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结合,
或许她会去书院教习,从而展女学。为了支撑更多的女子求学,她得开设商铺,以商养学。最终商铺开遍了各地,学院也开遍了各地。
她成为了富商,成为了受人敬仰的“儒尊”。
来日,垂垂老矣之时,她抬起头,天上有人御剑而过,娇俏的少女和清朗的少年打闹嬉戏。他们低头看了眼,三人对上了视线,见面不识,各自离散。
世间也早已没有了“三尺青锋剑,天涯任我行”的荡气传说。
柳舒言合上眼眸,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下,但她肩上的担子却仿佛轻了许多,进阶金丹中期后燥郁的灵气终于被一点一点地抚顺,达成了圆满的进阶,整个人也感觉轻盈了不少。
“球球,我好像释怀了。”
人生总也不可能一直圆满,更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她举起酒坛敬了月亮,仰头一饮而尽。把空酒坛提着,她足尖轻点,如一只小燕子,在屋顶上跳跃而过。
系统惊道:“宿主,你该不会也要喝醉了耍酒疯吧?”
“放心,我酒量好着呢。”柳舒言把酒坛搁在了树桩前,看了眼牌匾,翻墙跳入了屋中。
屋中无灯火,唯头顶清月辉光,她穿过了院门进了内院,选到了主卧,直接把门推开。
里面没人。柳舒言却一点都不诧异。
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小坛子以及一封信放到了正中的案上,压好后转身跃上了屋顶。
黎明的黑暗后,旭日冉冉升起。一个老人似是摔断了脚,被仆人从牛车上合力抬了进宅子里。
“房门怎么是开着的?进贼了?”众人大惊,立刻抬着人进来查看。然里面整整齐齐,什么都没缺,甚至还多了点东西,“那是什么?”
没多久,屋内传来老人压抑的哭声。
柳舒言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跳出了院子:“这次文沧城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是回宗门,还是到处再走走,她还没想好。
只是变故再生,柳舒言方走到街上,就看到城守带着一堆差役疾步往一处赶去。乌溜溜的一行人看着压抑和不详。
“宿主,那里好像是?”系统觉得眼熟。柳舒言“嗯”了一声,心下微沉,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跑去。
却见柏府的宅门大开,昨日还精神奕奕跟她吹嘘的老头子此时仿若命去了半条似的,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抹泪。须成文扶着他的肩膀,连声安慰,却收效甚微,自己也愁眉苦脸。
而柏老夫人已经耐不住脾气,顾不上形象了,叉腰破口大骂:“哪个缺德贼,竟然偷到我们府上!把老头子收集了半辈子的藏书都偷了!我诅咒你”
那些典籍都是珍藏,不仅难得和昂贵,还是柏老大半辈子的心血。如今不过一觉的时间,竟被人无声无息地搬空了!
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
而会偷读书人的书,也够歹毒的。
柳舒言正欲跳下院墙去查看,她的玉符却在这时亮了。浸入神识探看后,她现这条通讯竟然是来自她给柏老夫人的联系符。
然而柏老夫人还在下头忙着诅咒贼子,哪有空闲给她传讯?
好大的狗胆哦。柳舒言握紧玉符,都气笑了。
她垂目转身寻了趟空闲处,把玉符点亮。然接通了,对面却久久没有声。
无妨。
“薛安安,报位置。老娘这就来——”柳舒言扶额低笑,眼神凶戾,咬着牙一字一句。
“取、你、狗、命!”
第44章o46薛安
柳舒言一直追到了荒郊,终于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看到了一身黑衣,还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年。
那次书画比试承了第十九名的果真也是他。就是不知是真才实学,还是冒名顶替。
“薛安安,别来无恙嘛。”她侧头,笑意灿烂。下一息剑已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少年刺出。
黑衣少年即使早有防备,但逃窜的姿势还是略显狼狈。剑气把他方才所在的石像一击震碎。不待他缓一口气,寒光已朝他颈项切来!
“柳舒言,你就不怕我把书都毁掉吗!”被她这不由分说的出剑整破了谋局,薛安恼怒地喊道。
“你倒是毁啊,毁一本我就切你一根手指头,你看你亏还是我亏?就怕你加上脚趾头也不够。”
她平日里嬉笑肆意,温柔平和,倒让人忘了“剑疯子”的名号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