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算了吧,你去好好玩。”芝荔摇头笑道。
“哎呀,阿姊,去嘛,你每天闷在家里,多无聊。”笛飞笑道。
芝荔有些为难,她知道自从有了三升堂的传言后,苏家人对她出门这件事讳莫如深。可是看着笛飞殷切的目光,她又不忍违拗她,便想了想道:“那我去看你打球好不好?”
笛飞也知道她的为难,只好点了点头。
出门前,正好碰见赵思琪,笛飞笑着打招呼:“大嫂也出去嘛?”
“对,去做身衣服,姑奶奶过两天回来,你大哥说我的旗袍都旧了,让去买一身或者做一身。”
“欸,那刚好,我们也要去买衣服,给大嫂也买一身网球服好不好?”笛飞笑道。
“网球服啊?先前在家时倒是买过,也去上海看过人家打球,不过我从来没打过,衣服买了也是白买。”思琪笑笑说。
“我们学校要打网球,大嫂喜欢的话一起去杭州玩玩啊?”笛飞兴奋地道。
思琪本就愿意亲近笛飞,见她邀请,自然欣然答应。
打球那日,笛飞和思琪、芝荔一同到了杭州,笕桥航校的一个学生叫常熙沪的网球打得也很好,笛飞便主动要和他对战。
芝荔穿一身桃红色旗袍,戴着墨镜,坐在伞下看着。只见笛飞一身白色网球服,带着顶网球帽,边拿着拍子做动作,边跟旁边人说着什么。一会儿,几个人便开始打球,十分热闹。芝荔饶有兴,面带微笑地看着满场跑的笛飞。笛飞打累了,便跑到芝荔旁边坐下休息,思琪却依旧和教练学着。
“阿姊,热吗?”笛飞开口道。
“自己出了一身汗,反倒问我热不热。”芝荔起身,用手绢帮笛飞小心地擦着汗。
笛飞以为芝荔是因为自己邀请了思琪心里不痛快,便蹲在她身边低声解释道:“我是怕家里人乱讲你的闲话,才叫大嫂一起来的,这样她们再胡说八道不就也一并得罪了大嫂嘛?那就不敢胡说了,姐姐别生气。”
芝荔听见笛飞这般考虑自己处境的艰难,又如此为自己谋划,不由得十分感动,便双目含情地拿起桌上的汽水递给她,柔声道:“渴了吗?喝口水。”
笛飞笑着喝了一大口,待喝第二口时,芝荔却拦住了她道:“水凉,别喝的太猛了。”
这时,思琪和常熙沪也跑过来坐下道:“我们也打累了,一起歇会儿吧。”
“常先生网球打得真好。”笛飞笑着说。
“苏小姐也不差啊。”常熙沪也笑道。
“听口音常先生不是江浙人啊?”赵思琪问道。
“哦,我是天津人。”
“天津,常家?那私立南开大学校长常波凌先生是您的?”赵思琪疑惑地问道。
“哦,那是家父。”常熙沪笑道。
“原来如此,您是常家的公子啊。”苏笛飞笑道。
笛飞觉得闲坐无聊,便提议玩游戏。
“玩什么呢?”思琪笑着问。
“飞花令吧,我们以汽水代酒好不好?”笛飞笑道。
“好啊,飞哪个字呢?”思琪兴味盎然。
“就花字吧。”笛飞道。
“那岂不是要飞上一天一夜了?还是换个少见些的吧。”芝荔笑道。
“那是姨奶奶学问好,我们俩可说不了那么多诗,若是挑个不常用的字,我们是一个也说不上来的。”笛飞笑道,其实她的古文功底不错,只是顾忌着赵思琪,怕她尴尬,才这么说的。
笛飞接着说:“我已想到一个,就让我先来吧,‘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常熙沪随即连连摆手笑道:“我可不会这游戏,等你们输的喝完了汽水,我去负责帮你们买汽水吧。”
笛飞回头,看着常熙沪,咧嘴大笑道:“好啊,那我们可是享福了,有常公子代劳。”
看着阳光下,笛飞弯成月牙的眼睛,常熙沪不由得有些心动。芝荔见惯了风月□□,对常熙沪看向笛飞的每一个眼神都了如指掌,回头看笛飞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几分高兴。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可顾不得你们了,好不容易想起一个,我先说了。”思琪抢答道。
轮到芝荔时,她却沉吟了半晌,思琪凑道:“姨奶奶若是再答不上来,可是要罚的了。”
笛飞也有些奇怪,芝荔一向通诗书,怎会这么快就说不出来了呢?第三个字是花的诗句,连笛飞都已经想起好多句了,芝荔怎么会不知道呢?
芝荔缓缓开口道:“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笛飞和思琪都没有听过这句诗,便愣住问道:“什么?这是谁写的诗啊?”
常熙沪也在一旁搭腔笑道:“我虽古诗文功底不好,但少奶奶和二小姐方才说的诗我都听过,这句什么花开花落的,从来没听过的。”
芝荔抿嘴一笑,摇摇头说:“好吧,这个不好,我再说个别的就是了。老去诗篇浑漫兴,春来花鸟莫深愁。老杜的诗。”
笛飞和思琪依旧没有听过,芝荔笑着摇了摇头道:“难不成还是我杜撰的?这也不是我的口气啊,真的是老杜的诗。”
笛飞却懂得芝荔的心思,她存心留着常见的诗篇给自己和思琪说,免得游戏很快玩不下去,扫了兴。这是她出身烟花,讨好别人的习惯。笛飞看在眼里,心中却十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