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心下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二姨奶奶本是伺候苏炳乾母亲的丫头,后来苏炳乾醉酒,占了那丫头,她居然就怀了苏炳乾的孩子。抢占母婢在那个时代几乎算是不孝,所以苏炳乾一直心里不痛快。这丫头生的孩子便是东院的大小姐苏诚翠。等这孩子生下来,苏炳乾便把苏诚翠交给了正房夫人抚养,可苏炳乾的正房夫人不久便去世了,房中无人,只得把这丫头收在房中,便是这位二姨奶奶。这位二姨奶奶生的并不漂亮,苏老爷子也并不很把她放在心上。自娶了芝荔后,更是专宠藤芝荔,不理会她了,于是她便记恨在心。去年苏老爷子过寿便是藤芝荔嫁入苏家刚刚不久的时候,不甚了解老爷子秉性,便听了二姨奶奶的话,导致老爷子大雷霆。二姨奶奶本以为老爷子这下能疏远了芝荔,却不想苏炳乾依旧对芝荔宠爱有加。
笛飞素来知道这二姨奶奶一向不与芝荔为善,听芝荔如此说,便也明白了几分,只得劝慰了芝荔几句,又陪她玩笑一会儿,便回了西院中歇下了。
晚上,笛飞又隐隐听见东院上房中响起芝荔清丽的嗓音,唱的是哀婉动人的《秋夜月》:“深画眉,不把红楼闭……”笛飞知道,是芝荔被苏炳乾叫去上房中服侍。
此时,苏炳乾躺在摇椅上轻轻晃着,打断她道:“这曲子我不爱听,随便唱些别的什么。”
芝荔垂眉敛目,恭顺地开口道:“是,老爷赏下耳音,我唱《桃花扇》中的《鸳鸯煞》可好?”
苏炳乾嗯了一声,浓妆艳抹的芝荔端坐木墩上开口唱道:
“莺喉歇了南北套,冰弦住了陈隋调,唇底罢吹箫,笛儿丢,笙儿坏,板儿凉……”
一曲唱罢,苏老爷指了指手边茶几上的茶杯,用绍兴话说:“唱累了吧?昨天谢家老爷子给了我几瓶香露,说最是润喉,你喝了再唱。”
芝荔答应着起身:“是,谢老爷”,然后走到苏老爷身边,双膝跪地,在茶几旁边端起茶杯喝了,放下茶杯后,欲起身再唱,苏老爷却拦住了她:
“就跪在这唱,让我好好看看你。”
芝荔答:“是。”然后又直挺挺地跪下,硬质地板上没有任何铺垫,开春后她穿的又单薄,不免双膝疼了一下。但她顾不得疼痛,膝行两步至苏老爷侧脸旁,继续唱:“梦回初,春透了,人倦懒梳裹……”
苏炳乾眯着眼睛盯着芝荔的脸庞,半晌,打断了她的唱腔,端起她姣好的面庞,笑道:“就算‘懒梳裹’也是个绝色的美人啊!我前世怎修的艳福?让爷好好疼你。”随即,猛地伸手攥住芝荔的手腕,使劲把芝荔揽入怀中,芝荔的后背闷声撞在摇椅的把手上,手腕也扭了一下,她吃痛轻呼一声,苏老爷却皱了眉头。芝荔忙住了口,伸出手,娴熟地伺候着苏炳乾宽衣,只见她纤细的左手手腕红了一圈,又慢慢地变紫了。苏老爷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止住了芝荔的动作,然后眼神示意她解开她自己的衣服纽扣。芝荔脸色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顺从地开始解自己的衣纽。苏炳乾眯着眼睛开口道:“下次去做衣服,做一件开衩高一点的旗袍,在家里穿”,然后猛地一把扯开了她的旗袍。顿时芝荔便只剩一件肚兜遮体了,她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却依旧顺从地搂住了苏老爷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落下。
--------------------
第3章春色撩人是今年
几天后,绍兴终于下了第一场春雨。笛飞一大早就举了把伞来到东院。进了东院芝荔的屋子后,芝荔已经早早收拾停当,在外屋等她。看她肩膀湿了一些,芝荔忙吩咐人拿来了毛巾,轻柔地帮她擦着,嘴上却埋怨道:“怎么回事,下着雨,也不叫个人跟着,肩膀湿了,受了凉可怎么好?快把这湿衣服换下来吧。”
笛飞笑笑说:“不用了,没事的,沾了一点点水而已,并没有湿透。我嫌他们跟着麻烦。车在后面,我们走吧。”
去往南京的火车中,芝荔和笛飞走进头等车厢内,关上门之后,笛飞一把拉上了包厢的窗帘。转过身后,急切地脱掉了芝荔的外衣,随后便上前要解芝荔旗袍的扣子,芝荔脸一红,微微低了头。
笛飞心里虽然着急,手上却是温柔的动作,生怕碰疼了芝荔。她边解扣子边开口道:“快让我瞧瞧,伤得好些了吗?还疼吗?我从开诊所的同学那里要了治外伤的特效药,给你抹抹试试看,不管用的话,我南京还有同学在开诊所,实在不行,我带你去上海看大夫。”笛飞解开芝荔深绿色旗袍领口的扣子,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小瓶绿色的药膏,有些焦急地说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芝荔红了脸,嗫嚅着没有说下去。
“医生说这个抹上最是消肿止痛,就是可能有点痒,你忍一下。”笛飞没有听出芝荔言外之意,只专心地让芝荔坐好,自己则温柔地帮她涂着药膏,却又见芝荔身上又有伤,便知道是苏老爷又伤了她。笛飞虽然十分心疼,却也无计可施。苏老爷表面对芝荔很好,吃穿用度俨然是苏家正房太太的标准,可笛飞心里知道,在这样的人家,芝荔这种身份是不被当作人看的,就算别人知道苏老爷的特殊癖好,在房中伤了芝荔,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想到这里,笛飞更加心疼。
因为害怕自己指尖凉,笛飞特意搓了搓手,然后才给芝荔涂药。芝荔感受着她温柔有力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的皮肤,心头泛起阵阵暖意。然而笛飞看着芝荔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芝荔吃痛颤抖了一下,笛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