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圣上必定过问肯的。”精瘦人又给自己斟上酒,“多事之秋,皇家稍稍有权有势的近亲,哪个不遭殃?谁敢背着圣上窝藏要犯?”
“也是,听说圣上的姑母都被赐死了。圣上威重,怕是不敢有人这么做。”
“我听人说,被赐死的是个替身。”精瘦男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嘴巴凑过去,“公主为了活命,弃了权势,不能下葬皇陵,名分都给了替身。公主在外人看来是死去了,那是皇帝怕她又兴风作浪,惟有如此才能让她永不干政,隐姓埋名。”
“你说的,这也过分离奇了。”邻座摇摇头。
“不信就罢。”精瘦男摇摇手,“只要你请我喝酒喝尽兴了,一切随你。”
邻座哈哈一笑,招呼酒博士又上一壶。
此时,江心行着一艘乌篷船。
乌篷船头站一位艄公,不紧不慢撑着蒿。船悠悠行着,划开道道水波。天碧蓝如洗,水清澈如镜。篷上开一小窗,可惜窗内的帘垂放下来,探查不到内里情势。侧耳去听,船中静悄悄的。若不是船肚没入水中,看着稍稍深了些,大概会教人以为是个空船。
对面一艘大船赶着运货,开得快了些,乌篷避让不及,擦到了船身。货船船主连连道歉,片刻之后,乌篷船船帘半掀,一个女子探出头来,金钗凤髻,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船主只道是个普通船客,没想到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忙说:“在下不知是冲撞了哪位夫人,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我是上官家的夫人。今日你冲撞上官家的船,打搅我的好事,若不好好赔偿,我可不会饶过你。”
“上官家——是哪家?改日我去府上赔罪。”那船主小心翼翼地问。
“月儿,不要为难他了。我看船也没有大碍,你回来就是。正经事还没做完呢。[R4]”没等回答,篷内传出女子温温柔柔的声音,有些低沉喑哑。
金钗女子回头向船内望了一眼,忽然“扑哧”笑了,也不理那船主,双手放下帘幕。
帘幕瀑布似的落下,遮盖住船中人的秘密。乌篷船偏过头,缓缓又开起来。
江流水暖,草长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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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传来喇叭唢呐,吹吹打打之声。
乌篷船内端坐着一位清冷女子,听见这声音,掀开船帘。岸边一个红色的八抬大轿,轿子前面红衣衫的公子骑着高头大马,仰着头,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清冷女子正出神,一只手盖住了她纤细修长的玉指,将她的手从帘上拿开,放下船帘。
“怎么?我不像你,没被八抬大轿[R5]迎娶过。现在看一眼都不许?”清冷女子回头望向那头戴着金钗的女人。
“你又说这话。”金钗女人抿起嘴别过头。
清冷女子见状有些着急:“你、你别生气。我——我是随口说的。我不需要八抬大轿。如今这样就很好,是我梦寐以求的样子……唔!”
金钗女人狠狠吻上去,猝不及防打断了她的话。
她吻着,一手扯起身边的红罗帐,盖在两人身上。罗帐洒下来,从头到脚,轻轻舞动着。这是红盖头,单属于她们的。
“我们拜堂成亲,以后去了奈何桥,有红线牵着。[R6]来世,不会把你弄丢了。”
“不谈来世,今生相遇相知,半生羁绊,你不也差点把我弄丢了?”
“你又说这话!”金钗女人哼了一声,“我抛弃你一次,你抛弃我一次,咱俩扯平了,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儿。”
“听见没有!”见对方没有应声,女人又摇摇她。她却不答。
“你不愿意是不是,不愿意就明说,犯不着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她伸手要拽去红罗帐,清冷女子拉住她的手臂:“我……我自然愿意。”说完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红罗帐内,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交杯共饮。
“拜堂之礼已行过,是不是该入洞房了?”金钗女子斜着眼笑看去。
“你疯了,现在天色这么早——”
“早又如何?”金钗女人伏在她耳边,舌尖舔过她的耳廓。双手探入颈窝,解她的衣服,“好不容易拜堂成亲,让我等,我可等不及。”
“你——”
深吻打断话语,不多时,二人均眼殇耳热,有些魂不守舍。
忽而船身晃动一下,棚内挂着的玉石风铃叮当一响,圆润而柔和。清冷女子推开吻她的人,向侧边望去:“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可能是缠上水草了,别管它。”
“不行,万一出了状况——我出去看看。”清冷女子说着要起身,金钗女人按住她,帮她理好衣服,束上腰带:“你别动,我去吧。”
原来对面一艘货船躲避不及,擦上来乌篷船。船主连连道歉,见金钗女子出来,顿时有些呆住,愣愣道:“在下不知是冲撞了哪位夫人,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我是上官家的夫人。今日你冲撞上官家的船,打搅我的好事,若不好好赔偿,我可不会饶过你。”
“上官家——是哪位?改日亲临府上赔礼。”那船主小心翼翼地问。
“月儿,不要为难他了。我看船也没有大碍,你回来就是。正经事还没做完呢。”没等回答,篷内传出女子温温柔柔的声音,有些低沉喑哑。
金钗女子回头向船内望了一眼,看见清冷女子脸上还泛着桃花般的红,不禁“扑哧”一笑,也不理那船主,双手放下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