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么说来,他方才的举止简直就是步步紧逼,难免要让令温慎之觉得难堪。
延景明这才觉自己做错了。
他有些紧张,再看温慎之尴尬不已的神色,一时竟不知还能如何挽回,他只好将阿兄给他的书册放下,一面努力思考——既然此事不可直白点出,那只要私下相约温慎之同看,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于是延景明哒哒哒跑到窗边,毫不犹豫关上门,再扭头将屋中的宫灯吹灭了,仅留床头一盏,他还抖开被褥,小心翼翼钻进被子中,而后抬看向温慎之,激动拍着床,却又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嘘,窝们悄悄看。”
温慎之:“……”
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犹豫了片刻,延景明已将最后一盏灯也吹熄了,屋中昏暗,仅有一点月光透过窗扇缝隙,洒在床榻之上,而延景明裹着被褥,满是期待望着他,还伸出手试图招手唤温慎之过来。
温慎之沉默了。
他觉得自己可算是明白了。
延景明大概根本也看不懂这秘戏图的含义,仅是单纯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玩,又对中原之事一知半解,还以为这就是委婉行事,顾全了大家的脸面。
那他哪怕真将秘戏图摆在了延景明面前,延景明应当也只会将图上两个人当做是摔跤玩闹,绝不会有其他想法。
温慎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未同延景明成婚时,他也曾想过,若是与钟意之人共品春宫,又该是怎样一副景象,那时他想不出来,而真到了这一天……
他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境况。
延景明令温慎之别无他念,他只能摇头,道:“天色不早,快点歇息吧。”
延景明皱起眉,心想,自己都已努力到了如此境地,温慎之为何还要害羞?
中原人,未免也太麻烦了。
他将被子一掀,干脆将最后一盏灯也直接吹灭了,而后还要同温慎之抱怨,道:“泥不要害羞哇。”
温慎之:“……”
不知为何,温慎之竟觉得延景明好像抢了他要说的话。
延景明又不住拍床,道:“来嘛来嘛!”
温慎之:“……”
他极力想要避免当下的窘境,到头来也只能蹙眉,道:“那日我去太医院,听太医说了一件事。”
延景明不明所以,认真询问:“什吗事?”
温慎之诚恳言:“纵欲,容易胖。”
延景明:“……”
温慎之生怕延景明听不懂纵欲二字的含义,还倾情解释,将纵欲拆解为无数具体事项,一一为延景明说明,而深夜观看秘戏图,自然也被他划入了纵欲一事的行列。
他果真看见延景明皱起了眉。
“我倒是无妨。”温慎之说道,“我可以再胖一些,可你……”
延景明飞快点灯。
“先酱吧!”延景明认真说道,“窝们下次再看!”
温慎之松了口气。
他是想同延景明亲热,可这不该是在这种境况之下的。
延景明懵懂未知,根本不知此间含义,哪怕不是他强迫,也是他下三滥占了便宜。
他更希望这一天水到渠成,待延景明明白一切后,他二人才有如此展,而那绝不该是在今日。
温慎之将其余灯点起,又将桌上书册收拾干净,延景明坐在床边看动作,渐渐觉得有些困了。
今夜的胡闹至此结束,温慎之明日又还需早起早朝,二人同往日一般躺下歇息,可待温慎之昏沉闭眼之时,却忽而觉察延景明往他身边蹭了一蹭,靠得离他近了一些。
温慎之侧,延景明正睁大了双眼看他,好像没有半点困意,可见他看来,却又掩饰着回过头闭上眼,似乎并不怎么想让他现。
温慎之不由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过了片刻,他才听延景明低语,道:“……窝有一点点想家。”
他觉得中原很好,母妃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中原的风景是他在西羯永远都见不着的,中原的皇宫有那——————么大,大盛天子有他想不到的钱财,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忍不住想家。
前些时日,他方到中原,还觉得中原四处鲜,阿兄又在身旁,因而并未如何想家,可到了如今,他对西羯的思念之情越浓厚,他很想回家,可他也知道……未来的很多年里,只怕他是没办法回家了。
温慎之不知如何安慰,他蹙眉沉思片刻,轻声开口,好生商量:“你若是想回家,过些时日,我去同父皇商量,看看能不能接你母妃回中原——”
延景明闷闷“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却又忍不住低声道:“可窝想的……不止素母妃。”
他还想念西羯的草原与黄沙,想念父王与妹妹,还有那些无拘无束,可以肆意抱着卡米打滚的时光。
他终于叹了口气。
“母妃嗦得没有错,中原的东西好次。”延景明又轻声说道,“可米有家里的羊腿香。”
温慎之沉默不言,他很少离京太远,可他觉得自己多少是能理解一些延景明此时的心情的。
只是延景明身份特殊,西羯又实在太远,他入了中原,往后只怕很难再有回乡的机会,甚至连与父母相见都有些困难,温慎之也只能竭力替他争取。
温慎之还在想,让天河大妃入京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太后又颇为喜欢她,明日他去同太后说一说,应当就能让太后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