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上窗台,朝着禅院甚尔直扑了过去,明明处于警惕状态的对方却毫无敌意地微微下蹲接住了她,还体贴地向后退了小半步为她减缓冲击力,然后再把她抱高到贴近心脏的位置。
粗糙的大手在她头顶一阵乱揉,沉稳的心跳与低哑的磁性嗓音一起在耳边响彻:
“我来接你了,顾问。”
水无月眠冷酷无情地无视掉撩人行为,尾巴一指他的腰腹:“……喵。”
“嗯?”禅院甚尔低下头看了看她尾巴指的地方,“啊,没问题,不是我的血。”
“……喵?”怀疑的眼神。
“这次是实话。”禅院甚尔抓抓头,将她又拖得高了一点,避开身上沾到血的地方,“那小子……惠的事情我之后会和你好好说明的,现在先一起离开这里吧。”
水无月眠盯了他一会,才点点头。
两人遵循着禅院甚尔闯入的原路离开了五条主家,虽然这里与这座宅邸的正门几乎隔着最远的距离,但还是能远远地看到那边冰雪色的球体。一般来说她是看不到咒术师的领域的,但那边的整块区域都因为梦间冬树的影响变成了暴雪天,反倒让领域的涉及范围内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球体。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甚尔介绍道:
“那是领域展开,是只有咒术的天才才有资格触碰到的巅峰。”
【是吗……冬树她真的很强吧。】
“在实力上能与凛冬王女匹敌的大概只有五条家的六眼,前提是他能在这位霸道的凛冬王女眼皮子底下好好地成长起来的话。”甚尔停下脚步,“你想去她的领域内部看一看吗?如果是你的话,她定会为你献上一场盛大的表演。”
【算啦。】水无月眠打字,【我们走吧,不要给冬树添麻烦了。】
“我明白了。”
禅院甚尔的背影消失在了围绕着五条家的密林之中。
*
看来那边一切顺利啊。
梦间冬树在感应到自己放在禅院甚尔身上的咒灵已经离开五条家范围之后,就收回了一直分到禅院甚尔那边的小部分注意力。
既然已经没有了分散她注意力与思考的对象,就可以解放底牌了。
虽说只靠领域也能应付面前除去九十九由基外的全部敌人,但是既然是闹事,就当然要把事情闹大到没有人能忽视的地步。在顾问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必须吸引走全部的视线,必须用绝对的实力达成警告高层的目的。
所以……
梦间冬树双手一翻再次结印,悬挂在手腕上那绕了几圈银色的长链末端的小瓶子轻轻摇晃了一下。
“拜托啦,挚友,把这些人通通杀掉吧。”
回应她撒娇似的拜托的,是一声代表着好心情的轻笑。
“既然是你的愿望,那就交给我吧。”轻笑之后,是直接响在在场所有人脑中,熟悉而又诡异温和纵容的男性嗓音,“挚友。”
如同幻梦、不,定然是幻梦的咒灵自凛冬王女的身后现出了身形。如果说梦间冬树让人联想到冰与雪,联想到用寒冷迫使人走向死亡的无情凛冬,那么她身后的咒灵便是凛冬中屹立的巍峨冰山,光光是浮出已被冰雪凝结的海面的那八分之一体积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更别提在海面下还足足隐藏着它的八分之七。
好不容易从昏迷中恢复意识的五条悟,费力地撑起身体抬起头看向了梦间冬树所在的方向,涣散开的视线勉强聚焦成功的那一刻,正好撞进了她背后那个咒灵的眼中。
那个咒灵——
不会有错的,那个咒灵就是——
曾经,在五条悟与梦间冬树在安提罗拉拍卖会前,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生过这样的对话与试探。
“真奇怪,明明身上有咒力的波动,老子却完全看不出你所拥有的术式。”在面前失去了让自己不知为什么颇有好感的可爱猫咪之后,五条悟就将自称改回了最不客气的那个,“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样说真失礼呢。”梦间冬树不卑不亢地回答他的质问,“不是六眼对我无效,只是你太弱了而已。”
然后两个人差点就直接在拍卖会会场外打起来,幸好双方都顾忌到刚刚才进拍卖会场的猫咪——虽然五条悟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一只除了可爱就只剩下可爱的猫咪念念不忘——所以相当和平友好地以互相微笑握手结束了对话,握手的结果是双方都断了几根手指。
但这些都不重要,除了猫咪之外那时候的五条悟没有搞懂的事情还有一项,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看不出面前这位奇怪女性拥有的术式。
是她太强了所以看不穿吗?
不可能。
是她太弱了所以看不到吗?
更不可能。
今日的五条悟终于得到了可能的答案选项,从那漂浮在凛冬王女身后的、以保护者与绝对强者的姿态俯瞰所有人的咒灵之身。
白色的短仿佛降下的第一场雪,冰凝做的肌肤白皙到透明,钴蓝色的眼眸通透美丽。纯白的神明对目之所及的苦难无悲无喜,只有将视线落在挚友身上时才会短暂地从神明堕落为人类。纯白的狩衣在落雪中飘动,隐藏于宽大袍袖中的双手亲昵地环住挚友的脖颈。
厚厚的积雪像漂浮的云絮,而密不可分的两位挚友正一同将天空与世界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