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维跟在顾落知身后也出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坎上。
顾落知揉着肚子,听见身后隐约响起的轻笑声,她抿着唇角,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低声威胁道:“太傅大人,你若是再笑,我便将你一脚踢进田里去。”
景初维状似害怕地退后一步,他的嘴角立时平复了下来,但眼中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顾落知气急,但她也不能真的将景初维踢到田里去啊,她只得转身继续往前走。
景初维的声音立马传来:“落知兄莫要走这么快,你吃得太饱,走快了小心腹痛。”
这人真真讨厌!
顾落知抬手捂住耳朵,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
身后的笑声一顿,而后响得更大声、更开怀。
这场散步以顾落知力竭为结束,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进院子,闻井和严承便迎了上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大人,有人……”
一道声音突然在闻井和严承身后响起,盖住了两人接下来的话。
“太傅大人,御史大人,下官终于找到你们了!”
第十九章“倒多谢陛下了,我很是期待……
来人乃是都察院山西省地方监察御史席姚,他三十出头,虽然长相清俊,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势。
席姚一看见顾落知和景初维就快走了过来,朝着两人抬手行礼:“下官拜见两位大人。”见周围都是自己人,他便没有遮掩,直接唤了顾落知和景初维的身份。
景初维抬了抬眉梢,而顾落知脸上则直接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席御史,听你先前的一句话,你是专程过来寻我们的?”
席姚颔:“正是,不知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下官有事向两位大人禀告。”
景初维正色回答:“进屋相谈。”
三人快步走进院子,进了屋子后,顾落知去点蜡烛,而景初维去关窗关门,外面的严承和闻井也不需要多吩咐,立时分派人手守住了屋子。
做完准备后,三人在桌前坐下。席姚也不耽搁,立刻从怀中摸出了两封诏书,分别递给了顾落知和景初维。
顾落知先是扫了一眼明黄色的诏书,而后抬眸看向身旁的景初维,景初维也正在看她,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各自默默地展开诏书来看。
两封诏书上的内容很是简单,除了名字外其它都是相同的,概括起来就是命顾落知和景初维前往湖广省,暗中监察湖广诸事。
一般监察地方的政务、军务、财务等诸多事宜都是地方监察御史的职责,陛下突然让顾落知和景初维去做这事,且还是暗中去做,其中哪能没有深意。
也没有管顾落知和景初维有没有看完诏书,席姚自顾自地说道:“陛下听闻林家大公子强抢民女的事后很是震怒,下令严惩林家大公子,且还将林知州的官给削了。”
顾落知抬起头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长兴侯没有请太妃娘娘向陛下求情?”
“自然是求了的,但陛下心意已决,并没有更改结果。”席姚哪能看不出上峰神情中的讽刺之意,他和顾落知有同样的想法,“自作孽不可活,那林大公子认真论起来还是陛下的表外甥,如此更应该严惩不贷。”
或许陛下的想法也是如此,所以才没有理会太妃娘娘的求情。
席姚顿了顿继续说道:“因着生了这件事,陛下下旨命十三道的监察御史重巡查各地,这次除了以往正常的巡查工作外,还需得察纠内外百司及其家眷亲属有无奸邪之举。”
顾落知身为都察院的佥都御史,自然清楚地方监察御史的工作,她点了点头,让席姚跳过这个继续说下去。
“下官离京之前,陛下暗中召见下官,让下官寻到两位大人,将诏书交给两位大人。陛下说,两位大人看过诏书后便按着诏书上的内容行事。”席姚尽职尽责地说着皇帝的命令,似乎一点也不好奇诏书上写了什么。
顾落知道:“辛苦席御史跑这一趟。”
“顾大人客气了,下官只是做了该做的。”席姚起身行礼,“下官明日启程前往山西,便先下去休息了,望顾大人和景大人勿怪。”
景初维立时回答:“我吩咐侍卫为席御史整理屋子,席御史且安心去休息。”
席姚再次拱了拱手,而后抬步离开,过了一会儿,屋子里重安静下来,顾落知和景初维相对坐在桌前。
景初维率先将自己这封诏书递给了顾落知,顾落知抬眸深深地看了景初维一眼,而后将她的诏书也递给了景初维。两人低头扫了几眼,而后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景初维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我记得都察院将今年的巡查事务安排在了年初?”
顾落知点了点头:“是,年初开始,大概五月中旬才结束。你知晓的,为防有人提前遮掩罪行或是贪墨受贿,每年安排巡查的时间都不同,且巡视各地的监察御史也会轮换,今年巡查湖广地区的共有八人,他们回朝复命后,由两位掌院大人亲自复查了他们的差事,并无纰漏。”
顾落知想了想,又补充道:“从这八人呈上的折子来看,湖广地区也没什么问题,有些官员虽有小错,但并无大过。”
景初维看着桌上的蜡烛,顺着顾落知的话说了下去:“想来这次巡查各地的人员又会轮换,那陛下为何还要派你我暗中前往湖广呢?我有两个猜测,落知兄你想要听一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