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佑霖一起,越眉飞色舞了起来:“这与季节也是一个道理,并不拘在哪一处。郊游有郊游的好,园林有园林的好,还有大漠风光,宫廷宏伟,何处不可歌咏呢?不过,我还是喜欢山水园林,妹妹可以去看一看的,京里就有一个很好的园子……”
好的,地点也有了。
公孙佳接着又“请教”了他的喜好,他的朋友们的喜好,以及京城的流行。钟佑霖道:“各人各爱好嘛,也没有个长短,不过……”
好的,喜好偏爱也有了。
三样一合,定个地方,费用也就有了。库里拨出钱来,直接给他定一场,完事儿。然后看诗会的整个过程如何,效果如何,再决定自己的园子要怎么修。
钟佑霖的讲述也到了尾声,他由于没有拿得出手的诗作,就没有显摆,只是很谦虚地说了一句:“等到诗会办完了,我让他们集成一本集子,拿来给你看。好的诗会,集子会流传很广的!”
公孙佳将他讲的,与江仙仙说的印证了一下,现钟佑霖这回讲的与江仙仙说的大致能合得上。以公孙佳自己的眼光来评判,说得也挺对,赞了一句:“八郎说的越来越有道理了。”
钟秀娥听不大明白这些,她觉得这侄子纯是吃饱了撑的,不过女儿夸了,她也跟着夸一句:“看来是长进了。”
钟佑霖道:“当然啦,前天见到容十九,闲聊起来,他给我讲的。十九郎指点过的,能不长进么?姑母我跟你说,这里面果然是有学问的,我以前只顾讲究什么必要春和景明,四下开阔,歌酒相伴,竟是太拘泥了,全然没有名士的洒脱。十九郎说,限韵、限字、限题等等,已是诸多规矩了,若再从时、地上限,人就不要做诗了。”
这回钟秀娥都听明白了,夸了一句:“容家的十九郎,确实是个有学问的人。你多跟人家学学。”
公孙佳想扶额,心道,以后要与容逸、仙仙多相处些,对他们好一点,这样容逸还能给八郎多几句提点。又很诧异,没想到钟佑霖之前连这种“随心所欲”的道理都没搞清楚,那他那学“名士”,都学了些什么鬼?
可见本朝“风流名士”,没几个有真材实料的。脑子好使的容逸,只是看起来风流倜傥罢了,人家骨子里端庄明白得很,根本不曾放浪形骸。
钟佑霖哪想得到这么多?他依旧沉浸在自己欢乐的世界里,美滋滋的计划着要攒下一钱,搞一个这么样的诗会。弄之后要先私下向十九郎请教一下,争取办得好好的,集一本水平很高的册子出来,让人多抄几份,送人。
钟秀娥对写诗不感兴,却牢牢记得一件事情:“你的那些朋友里,可有学问不错,可做先生的?”
钟佑霖问道:“姑母要有学问的先生做什么?给妹妹当老师么?不好不好,他们那里,够资格做妹妹老师的只有十九郎,其他人都不好!”他扳着手指头数着,这个呆板,那个丑,那个文采可以但是人没个正形!将方才还夸赞的“名士”埋汰了个遍!反正,配不上教他表妹。
公孙佳失笑:“是普贤奴。”
哦,那个小呆子呀!钟佑霖难得对余盛还算有印象,就记得是个傻乎乎的小男孩儿,那是得上学了!钟佑霖拍拍胸脯:“姑母也放心,妹妹也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咱们给他选个学问好,又板正的先生!”
钟秀娥很是诧异:“板正?”这不对劲!钟佑霖的喜好,想当然耳,需要风流倜傥的,这个“板正”就很不对味儿。
钟佑霖道:“当然啦,普贤奴还小嘛,需要品格端正的人来教导。”他能讨人喜欢,也不是全然不会看人脸色,至少知道在钟秀娥面前不能说他觉得余盛愚蠢,余盛需要一个没有感情的老师才能坚持下来不厌其烦地往傻瓜的脑袋里灌进知识、创造奇迹。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是被这么灌进知识的,当时觉得痛苦,现在作诗的韵脚之所以不容易出错,还要拜当时老师所赐。身为一个表舅,钟佑霖觉得自己真是用心良苦。
钟秀娥道:“好!你说谁合适?”
钟佑霖很想推荐自己小时候那个可怕的蒙师,但是那位老人家教完他之后就再也不肯教书了,拿着湖阳公主给的报酬,连夜跑回老家了。钟佑霖只好推荐了三个人:“都是很端正的人,过了正月,我带他们过来看姑母。您挑合适的人!”
钟秀娥大喜:“好!这事你要给我办成了,你办诗会的钱,我出!”
钟佑霖乐得跳了起来:“真的?”
“真的。”
“好!一言为定!”
钟佑霖得了姑母要赞助诗会的好消息之后,对姑母家更亲近了。
正月十五这天,大家还要到宫里陪皇帝过节,钟佑霖在自家打扮整齐了之后,直奔到了钟府:“我来接姑母、妹妹一道进宫。”比丁晞都更上心。这或许与丁晞目前的品级还不够入宫领这场宴有关,看在别人眼里,却又是另一番境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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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雪打灯,跑到宫里陪皇帝赏灯。按照惯例,这个节日有三天是“灯火不禁”的,即连同正月十五,一共三天没有宵禁,大家随便玩儿。各坊不关坊门,人人都可以上街玩耍,商家不用收摊儿,小商小贩更是赶在这三天可以大赚一。
富贵人家的女眷们也成群结队地在步障的围护下满城的疯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