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须笑吟吟地说:“县主,接旨吧。您这可是独一份儿啊。”
公孙佳这回是真的不睏了。任凭是谁,在收到了这么大一份赏赐之后,她要是还能再睏,她就是个傻子。
这事就反常。
公孙昂死后,为了自家的财路,公孙佳是动过一点脑筋去研究的。世间最好的财产是土地,世人一旦家有钱了头一样就是买田建房。多少贵戚从打天下开始就抢地,本朝坐稳了江山之后,肯出钱买、招人垦荒的都算好的,强抢民田的不在少数。她如今这情况特殊,不一定能抢得过别人,暂时放弃了这一条,转而打算从商路那里找钱。
皇帝直接出手,将她的收入给翻了一翻。不但是封户翻倍,还赐了田庄,算一算是将她原本拥有的田产也给翻了一番,诸如此类。约等于给了她一座金山,金山有挖完的一天,地是没有种完的。
郑须道:“百金酒钱可以不要,百金贺钱我须得讨,这是陛下的话。”
钟秀娥非常开心,抢着说:“给给给!我给!”
郑须对公孙佳道:“陛下有话给县主,烈侯顾全大局、一生为国、忠心不二,陛下是不会亏待这样的人的。陛下说,县主昨天说得很对,富贵不须问天,他给您富贵。”
公孙佳品了一下味道,这跟刚才那旨意里说的仿佛是一个意思。那又何必再重复呢?反应却还不慢,说:“这是干嘛?我不是跟他讨钱的。”她是真的很困惑,说话的时候还带点懵,样子有点呆呆的。
惹得郑须关心了起来:“药王这是累着了吧?陛下说了,接完旨就歇着,明天再来打牌。”
钟秀娥一边给郑须塞钱,一边说:“那去睡吧,这两天咱们亲戚也不过来拜年,好好睡一宿,明天好早起。请单先生代你送老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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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馅儿饼,比金饼还贵重。公孙佳接受完了家下人等的道贺,却没有该有的开心的样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反常,召了亲近的人来开个小会。
公孙佳往书房小榻上一歪,钟秀娥与她对坐,单良、荣校尉坐在下手。人人脸上带着开心,钟秀娥道:“已经派人给你外公家送信儿了。不用你操心这个。反正明天还会再见的。等会儿请御医过来给你盯着,保你明天给好好进宫谢恩。”
荣校尉道:“不必再为钱财愁了,主人可以养神了。”
单良道:“谢恩的奏本我这就去写。”
公孙佳闭着眼睛说:“不对。”
钟秀娥问道:“怎么了?难道还能给错?给错也不能再要回去了!不能这么逗你小孩子!”
“就是不对,陛下什么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给这么重的东西?我本以为会给我多几个红封。奇怪……”
钟秀娥道:“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我做了他快四十年的外甥女,不比你明白他?就是给你小孩子东西!你不是正想着怎么弄钱吗?”
“我已经想到弄钱的办法了。”公孙佳那个计划,就是先分辨出父亲可靠的旧部,然后跟信得过的人一起捞钱。
她认真想过了,世上最有钱的人是皇帝,皇帝的钱哪儿来的?收税和官营。为什么这两项钱多?前者是广有全国、基数大,后者是天下合法的只此一家。只要能抓住这两个要点,就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有些人爱摸老虎屁股,做点走私盐之类的事情,去从皇帝嘴里抢吃的。公孙佳觉得那些都是傻子,官营那几样她才不会去碰,其他任何一门生意,只要能占个独一份儿,捏住一整条线,这利润比打仗抢劫(现在仗也少了)又或者收取贿赂安稳得多。
现在她这财路是继续开还是不开?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而是这一份产业,她要真正掌握就得安排人接手,她手上的人没有那么多。这整个就打乱计划了。
“会比这个更方便更省心?”钟秀娥就不明白了,“就算是,再多这一项有什么不好?”
“以往封赏论功、论亲疏,今天这样的封赏是从来不有过的,这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没给别人单给你,那才是真的风光!”
“不行,不想明白单先生这个谢恩的折子要怎么写?”头又开始疼了,公孙佳从床上跳了下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我还是去见见外公吧。”
说完便吩咐备车,直奔钟府,钟秀娥没拦住她,气得直跺脚:“备车!”她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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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祥刚接到喜讯,后脚女儿和外孙女就来了。
他全家都很高兴,看到钟秀娥与公孙佳到了,还围上来恭喜。皇帝亲女儿如湖阳公主都没得这样的彩头,心里虽然替公孙佳和钟秀娥高兴,多少也有点“我爹咋不给我这样的好事”的想法,有点琢磨着也想要。
钟祥天天骂别人是“鬼”,最鬼的就是他,看外孙女小脸煞白,公孙佳披头散的,真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或者高兴得疯了,一摆手:“都别他娘的围着她们了,药王,你跟我来。”钟祥说着,扶着钟源的肩膀先往书房走。
祖孙三人进了那间装饰作用大于实用的书房,钟祥大步往主位一坐:“你怎么了?”
公孙佳有点急切地说:“外公,这事儿不对!”
“哪儿不对了?”
公孙佳道:“这不合常理!您说,陛下这是为什么呢?他在想什么呢?这也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