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道:“总这样也不行,你跟着也受亏,我再送两个厨子过去吧。”
丁晞又是叹气又是摆手:“没用的,烈侯以前派过的……”结果不说也罢。
公孙佳道:“总会有办法的,回去慢慢对老人家讲道理。”
“你先照顾好自己,当着阿娘的面我不好讲,说了她又要跳起来,钟八真是个糊涂虫,怎么带了外男过来单独见你?”
“怎么是单独呢?那么些个人看着呢。”
“那也不好!”
“我知道啦,我一年还能见几个人?看个鲜嘛。”
丁晞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这除了丁家的香火,他还有一个天真的妹妹要照顾。拍拍公孙佳的肩,丁晞说:“你要好好长大啊,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啦,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丁晞怕宵禁,还有不怕的,他刚走延福郡主的马车挂着牌子带着丈夫过来了。公孙佳才换完衣服,准备听阿姜读两页书就睡觉。表哥表嫂来了,她又爬起来了。她与这夫妇二人的关系一向亲厚,甚至没有再换衣服就邀他们过来聊天,钟秀娥也到了女儿房间。
两人先见过了钟秀娥,说是代钟祥来传话:“东宫闹了一场,我们得到消息回家对阿翁讲了。阿翁说,药王送来消息,容逸登门,让我们再过来传个话。”
钟秀娥问道:“什么话?”
钟源道:“阿翁说,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入宫朝贺等等,姑母一定不要让药王离开自己的身边,顶好带着药王跟着太婆。我也对阿娘讲了,阿娘说,要是太婆那里有什么事儿,将药王放到她的身边,我们总会有一个人看好药王的。”
公孙佳奇道:“往年不也是这样的吗?今年何至于这么郑重,要哥哥嫂嫂专程跑这一趟来叮嘱?”
延福郡主给她一个白眼,又笑了起来:“哈哈,还不是有人疯了?家里怕她们对你下阴手。知道你脑子好使,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架不住人家犯浑。这都快过年了,竟忍不住不住与阿爹、大哥争吵,狐狸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她是太子的庶长女,不知怎的,就与太子妃纪氏天生不亲近,乐得看纪氏一脉的笑话。
钟秀娥感兴地问:“又出什么夭蛾子吗?说来听听!”紧接着又说,“不对呀,她们是谁?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能生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她多稳重呐!”
即使是钟秀娥也得承认,太子妃纪氏真是一个稳得住的人,那份功力一般人是没有的。打从钟秀娥第一次知道纪氏开始,从来没见纪氏失过态。当年钟秀娥的大姐难产,一尸两命,那样的大的怨气之下,纪氏都坐得住,甚至还能从容地考虑再给钟家、纪家说一门亲事,将两家重捆到一起。
公孙佳也说:“太子妃不像是冲动的人。逢年节大庆,陛下召亲信贵戚宴饮,即便所有的人都东倒相歪或者下场游戏,能与我一同坐着不动的就只有她。”
公孙佳是先天条件不行,动作剧烈一点就喘还容易被人踩到,干脆就坐在一边看着。太子妃没病没灾的,正当壮年,她也能稳稳的坐着,仿佛对俗世的热闹失去了兴。这个人给公孙佳留下的印象那是颇为深刻的。
一句话提了钟秀娥:“对啊,是这样没错了,我还担心她会对药王做什么,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没对药王不好。”
公孙佳道:“她没有道理作的。外公与乐平侯打成那样,她从来一句话也不提。还能有什么事能激得了她?广安王对她也很孝顺。”
以公孙佳的理解,太子妃也确实是稳的。虽然看不出来与太子有多么的亲昵,但是生下了章家的嫡长孙、广安郡王章昺,既嫡且长。章昺还娶妻生子,娶的是纪氏姐姐的女儿吕氏,生的是章家第四代的嫡长。太子妃手里捏着这一儿一孙,真“天下我有”。
太子章熙也不算好色,身边拢共小猫三两只,余下皆不值一提,亲戚如她也只知道太子还有一个王良娣。家还是让纪氏这个正妻来管,没有对她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
无论外面纪炳辉与钟祥闹成什么样,人头都打出狗脑子来了,太子妃依然不动如山,也不在章熙父子面前怎么抱怨钟祥不好,更不曾为纪炳辉争什么“郡王”,简直是后宫典范。皇帝、太子对她都满意,丁点儿换人的意思都没有。
延福郡主笑了:“她稳得住,别人也能稳得住吗?这事儿还就是从大哥那里起来的。”
她是章昺的妹妹,对章昺的恶感没有那么浓,只是感叹:“可怜我那大哥哟,亲娘身上没一点活儿味人儿,媳妇儿又……那娶的那叫什么妻子?”
章昺成年之后娶妻,太子有意让他娶钟保国与湖阳公主的女儿钟氏,但是太子妃不同意,希望章昺与纪家亲上做亲。到底是太子妃在这些事情上手段更高一些,反正最后湖阳公主也不乐意,太子妃给儿子提供了两个候选人:一、太子妃哥哥的女儿纪氏,二、太子妃姐姐的女儿吕氏。
章昺就在这两个人里选了性情更活泼一点的表妹吕氏。用延福郡主的话说就是:“我想大哥也不想进了洞房现床上坐着一个娘。”
公孙佳听延福郡主这跑题跑到天外了,忍不住目视钟源,钟源咳嗽一声:“你听下去就知道了,这是有渊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