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府男主人丧,引个外男来不成体统!再者,引过来也该先拜见母亲,直接见妹妹是几个意思?妹妹年纪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
钟佑霖就是个糊涂蛋!
丁晞也硬凑了进来。
钟佑霖与丁晞不熟也不太热络,丁晞心里有疙瘩,跟谁都不大亲近,钟佑霖更是一个“只要长得不顶尖,又没有风流文气、名士赞誉我绝不搭理你”的纨绔子弟,两人只是个占个表兄弟的关系而已,见面不过打声招呼问个好。
钟佑霖很随意地问:“表哥过来干嘛?”
丁晞口气有点硬:“当然是来看阿娘和妹妹。”
公孙佳想把这两个哥哥都吊起来打一顿!
容逸站了起来:“果然是在家里闲得太久了,脑筋不太灵光了,我既到此,怎能不拜见夫人呢?”
他和公孙佳一直都避免着先见钟秀娥,盖因本朝皇帝及其亲戚家的泥腿子出身的贵妇们向来以泼悍闻名,与她们有了矛盾,你自己登门求见要被挠成破布条那是自找的。总得从中缓冲一下,有个说客,先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再见面才能保证安全。
现在好了,不拜见一下夫人都不行了!
丁晞不觉得有问题,毕竟妹妹年纪小,母亲是成年人了,母亲主持家事见外客难道不是正常的吗?他甚至怀疑容逸是不是徒有其名,怎么不知道礼数呢?钟佑霖就更不觉得有问题了,容逸是该见他姑妈的。
甭管钟秀娥在哪儿,今天她是必得跟容逸见上这一面了。
真打上照面,又是一阵尴尬。之前就没什么交流,更没有交情,都没什么共同话题。
守佛堂的两个尼姑直呼辛苦,硬着头皮上前:“今日贵客盈门,还请里面奉茶。”有点事做,才缓解了尴尬。
钟秀娥心疼女儿,有心让她先进房里暖暖身子,倒是很快地同意了。
余盛激动了起来:容逸哎!钟佑霖的八卦狗仔手记里出场率很高的一个人,夸得像朵花一样。多谢这位表舅的贡献,小姨妈著名的绯闻对象里就有容逸这号人物!单拎出来能跟小姨父撕上五十集的那种。
是真的帅!
看到这样的容逸,余盛很难想象得是什么样的小姨父才能入得了小姨妈的法眼。
公孙佳扫了一眼佛堂,余光在找那个带回来的卷小姑娘。无他,钟佑霖来了。万一钟佑霖看到小姑娘又突奇想,不免又是一场麻烦。她对阿姜使了个眼色,阿姜含笑摇摇头,指尖往一间屋子指了指。这小卷毛是真的乖巧,比余盛那个小二逼强多了。
一行人先到配殿里坐下,尼姑奉了茶。
公孙佳与容逸两个都还从容,两人互相亮了个立场,不能说完全的坦诚相见,也是划出了底线、亮了亮肌肉,有了点默契。丁晞还是僵硬,死盯着容逸。
钟佑霖倒是热情:“姑母,这就是容家十九郎!我们来看舍利。”
容逸道:“是来拜见夫人。”
容逸的好皮相起到了作用,钟秀娥没有开场就摆脸,还算客气地说:“生累十九郎跑这一趟啦。”容逸生了一张颇得女孩子青睐,又很让长辈喜欢的脸,顶着这张脸,他诚恳地说:“应该的。本是我托了八郎,是辛苦八郎了。”
钟秀娥有一点好,对于不是生死仇家的人,她倒不会得理不饶人。容逸态度诚恳,公孙佳又没跟他翻脸,钟秀娥也就渐渐慈祥了起来:“哎哟,行啦,也不干你的事儿。好人为个贱人道歉,真是见了鬼了!难道因为你人好,就要出来替人挨骂受气?这什么理儿啊?”
钟佑霖跟着说:“就是!”
容逸也算摸着了钟家人的脾气,不再客套谦虚,只夸钟秀娥大度,趁机表示,以后纪四那一摊子事,与他这个容家无关。
这事儿就这么揭了过去。钟佑霖看自己很崇拜的人被自己的亲人喜欢,愈开心,忽然一拍脑门儿:“姑母,咱家的舍利子还在的吧?”
跟容逸一比,自己的侄子就显得特别的蠢,钟秀娥没好气地说:“那个能不在吗?”
“嘿嘿。拿出来看看呗。”
尼姑要去搬,容逸道:“岂敢轻易请动舍利?还是晚生去参拜吧。”
这孩子真是太乖了,钟秀娥越看他越顺眼:“一同去,一同去。”
舍利子放在五重宝函里、置于须弥座上。阿姜带人抬来一张桌子,尼姑们将宝函抬了下来,一层层取下,最后于一个嵌宝小金棺内取出舍利子放到锦垫上托着给容逸看。
容逸自己家是没这个东西的,双手接过,认真观了一下,恭敬地放回去,叹道:“果然是珍宝。”
钟佑霖也凑了过去:“嘿,我这才是第三回见!”说着用手摸了一下。
余盛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既好奇“绯闻”,更担心小姨妈跟不知道在哪儿的小姨父不成,一颗心劈成了两半儿,矛盾极了。容逸与公孙佳距离稍近一点,他就要担心日后有个修罗场。
然而人家两个人相处得很自然,甚至有点云山雾罩的客气。
容逸看完舍利子,准备再闲话几句就回去,今天过来已经物所值了。公孙家不但接待了他,收了他的礼物还给了回礼,且还看了一回舍利子,足见已无芥蒂。他也摸着了脉门:别站纪氏的队,一切太平。容逸也不稀罕去跟一个“外戚”勾勾搭搭的当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