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方!”
小宦官对阿王道:“这个阿方是八郎从路上拣来的,大管事说,以后就跟你们一块儿洒扫了。你们屋里还有空铺吗?”
“哪来的空铺呀?”阿王翻了个白眼。
元峥急急地说:“我可以打地铺的!”
阿王道:“算了!挤一挤吧。跟我去领铺盖卷儿,再领套妆具。哎,她上名籍了吗?”
小宦官答道:“大管事那里在办。阿王姐姐,你脸色不大好,是又不舒服吗?”
阿王脸上一红,啐道:“女人的事儿,你管什么?”
小宦官像只偷了鸡的小狐狸,吃吃地笑:“哦~我知道了,嘻嘻,你来事儿了。”
元峥仍然不明所以,阿王已抬起手来将小宦官打跑了,回过头来看元峥的蠢样,没好气地说:“小贱婢子,你看什么?你也会有!”
“什么?”
见他是真不知道,阿王道:“月事啊!长大了之后啊……”
元峥得一愣一愣的,脸是一半红一半绿,不晓得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听个女人讲“月事”。学点知识他不介意,但是这女人跟他讲的很可能是错的,因为最后阿王加了一句:“所以这两天我不舒服,有活儿你替我一下。”
明显是有企图,所以讲的是不是真话就不一定的。
阿王说完,见他还是点了头,脸色好了一点,道:“跟我来吧。”带他去领了铺盖卷儿,回来指点他放好,又让他把他的那个简单的妆匣领了回来,说:“好好干,这府里的主子脾气直是直了点,出手是大方的,攒够了赏钱,做什么都方便。”
这倒是句好话。元峥心道,我只要熬过这几天,老头子找不到我,自然要去旁的地方找,我寻个机会去寻胡商找份差使。你府里丢的是丫环,我却是个男子!
不过第一要设法熬过今晚,不能跟这群女人睡一条铺上。
事实上,他也没能睡到人家铺上。
阿王今天请了假休息,本来一切好好的,从厨下领了两份饭来,看元峥吃得太香,阿王将自己碗里一只鸡腿还分给了她:“在外头受苦了吧?瞧你那吃相!算了,以后吃惯了就好了。虽然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这么好,可比外面也强多啦,吃的、用的都好。不过你这长相,自己小心啦。”
元峥心道,我当然会小心的,我是男人嘛!
今天合该出事。阿王本是请假的,屋里就只剩下她和元峥两个,元峥奔波了几个月,天没黑就开始打盹儿,阿王也懒懒的,早早钻进被窝里躺着了。元峥想熄灯的时候,门被拍开了,又是那个小宦官跑进来:“快!驸马吐了!快去打扫!”
阿王披头散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她们不是都在前面侍侯吗?怎么打扫的人都没有了?是都死了吗?”
“废什么话呀?让你去你就去!各人都有活计呢!这会儿驸马在房里,能凑上前伺候是个好机会!”
阿王道:“我真爬不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元峥看阿王的样子,便说:“我来吧。”正好临走前看看这个“驸马”是何等样人。
阿王道:“你会吗?”
“别的不会,打扫总是会的。”
小宦官催促道:“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元峥跟着他进了卧房,里面一股酒臭味、饭菜呕吐出来的味道。元峥摒息望去,一个壮汉正半躺地床上,床前一片狼籍,丫环们忙得不可开交,打水的、拿衣服的、将被污了的地毯卷起来换的……
打扫的也有,已经未铺地毯的地方的秽物扫到一处了,小宦官推了他一把:“快去!她们拿了香灰来,和地上,再清扫。”他拿了扫帚去扫,才靠近床前扫了两下,忽然手腕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了,下巴也被捏得生疼,整张脸都被抬了起来。
钟保国恶狠狠地质问:“你是谁?哪里来的?”
元峥不及回答,卧房门口便传来一声怒吼:“钟保国!!!!你这个老王八!!!你醉成这样居然还不忘偷腥!!!都说醉后吐真言,我看你是灌完黄汤就现原形!”接着他被一股大力推开,然后就听到壮汉的哀嚎:“我不是!我没有!我看到个面生的细作!哪里来的腥?!!!”
然后是女人的声音:“把这小贱人关起来,我先收拾这个老不要脸的,再处置她!”
元峥:……干我什么事?!我就想躲个老砍头,然后就走的!!!
第2o章挨打
关进小黑屋,这种待遇元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的,当年在元家就挨过,当年的事不提也罢。黑屋子真是对人类崽一种非常可怕的刑罚,自己就能把自己吓个半死。好在当时他年纪还不太大,经过两次之后他父亲现了,就带着他和他母亲离开了那个有“亲人”的“家”。
被扔进小黑屋之后,元峥抱紧了自己,凭着推他进来时开门透进光线的匆匆一眼,摸索到了墙角,那里有一张单薄的板床。行吧,不用睡地上了。元峥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无妄之灾,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反正他是个男孩子,实在不行就照实说他是男的,不可能“狐媚”。大不了被老砍头带走,日后再设法偷跑。元峥叹了口气,跑了上千里,还是要回到老砍头那里,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本以为权贵府里比跟着老砍头安全,现在看来很难说哪里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