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是不会动了,不就是死人了吗?”
钟秀娥瞪了她一眼,想了一下:“也行。”
“回去咱们再对对账……”
“我想通了,”钟秀娥说,“你外公说得对,趁咱们还能护得住,得教会你咬人!”
“你也不想我累着,我也不想你累着,心都是一样的。”公孙佳此时显得极体贴。
钟秀娥抚着女儿的鬓说:“哎哟,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以后咱们俩就好好过吧。”
公孙佳靠在母亲身上,心里一片平静祥和。
这份宁静仅仅维持到了回府,府门前拴着马,还有别家仆人在外守着。门上部曲回报:“主人、夫人,余将军来了。”
这称呼让钟秀娥有片刻的恍惚,公孙昂在世的时候,他们家,也常有部曲这样禀报,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公孙佳问:“人呢?”
“在小花厅了。”
连问答都是一样的,钟秀娥神情复杂,恍惚间已被女儿挎着臂弯走向了小花厅。钟秀娥打起精神来,母女俩进了花厅,亲家余泽正在花厅里踱步。
看到她们俩,余泽停下步子来问好。他是公孙昂生前部将,约定俗成要矮一头,但他又是乔灵蕙的公公,这关系就比一般下属亲密些。母女俩回了礼,两人往上对座上坐了。
钟秀娥问道:“亲家翁,稀客,过来肯定有事。”
公孙佳觉得奇怪,单良约的是明天见面,为什么余泽今天就来了呢?她也问:“余伯伯,是为了什么事呢?”
余泽为难地瞄了钟秀娥一眼,又把眼珠子正正转给了公孙佳。一个眼神将母女俩都弄得小有尴尬。
这个眼神的意思很明白,有事要跟公孙佳说,请钟秀娥避开。
第15章肖似
空气凝固了。
余泽誓,他那一眼真的只是习惯性的,因为他之前与公孙家关系不错,到了这里是比较不拘束的。他是真的有些话不好当着钟秀娥的面讲。搞成这样,他有点慌,前上司的夫人,呃,比较难应付。
公孙佳缓缓地问道:“单先生的帖子您收到了吗?”
肯定不是因为帖子,帖子约的是明天,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外婆想外孙了,想接来住一阵儿,哪里用亲家着急赶过来?
余泽顿了一下:“呃,是。”
公孙佳对钟秀娥解释道:“就是刚才说的,接普贤奴过来住两天的事儿。”
钟秀娥脾气急了点,还不蠢,直接翻了个白眼,示意自己没给骗过去。
余泽苦笑了一声,道:“夫人,其实是,受人之托,来求句实话的。”
钟秀娥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奇道:“什么事我不能听?”
“哦,”公孙佳已经猜到了,“宣政坊。”
钟秀娥脸开始涨红,余泽一脸哭相。
公孙佳问:“受谁之托?”
事已至此,余泽也不绕弯子了,将事情合盘托出。
容家五支,容太常这一支出了事,旁的亲戚也受累。一句“容氏子媳”,姓容的都跟着吃瓜落。他们是有杆子,有许多手段可以报复,甚至可以文过饰过颠倒黑白,只是一想起那一阵响锣就息了心思。
容家不敢赌,真杠上了,这群兵痞什么不要脸的事不敢干?
这谁受得了?
更受不了的是公孙佳一点惩罚也没有。
钟家、纪家、公孙家都是杀人越货的主,连皇帝、太子都不免被牵涉进去,这场麻烦未免太大。积极站队也别在这种破事上站不是?
虽然有话传出来,皇帝说,小波折,已经处置完了。聪明人就是爱多想。容太常的族兄这一房一琢磨,不能跟皇帝唱反调直接找钟祥,就托上了余泽,请他到公孙佳这儿打听一下钟祥是个什么意思,大家讲个和算了。只要对家不加码,他们自有办法化解这一次的风评。至于容太常,就让他那闯了祸的儿媳妇自己去找太子姐夫讨人情吧,反正是“小波折”。
“啪!”钟秀娥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亲家!你来跟孩子说这个,太合适了,啊?!打量着我是好性子是吧?”
余泽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就是问问,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代人传个话、求个和。再者,我们这些老兄弟也有一句话公推我来问一问,药王还小,让她出头算什么事儿?本想先私下问问药王,再来理论,既然夫人也在,那就问夫人。”
说到最后,他也气壮了一些。公孙昂生前对他们不错,不贪部下的功劳,不克扣他们的军饷,临死还要嘱咐他们:朝廷上的水深,接下来可能会有大事,别站队,就效忠皇帝一人,这样才能长久。
他们平常不登门,公孙昂的遗孤遇到了事,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钟秀娥气血上涌:“余泽!你好大的狗胆!”
余泽咽了口唾沫道:“没了将军,我们的胆子都变小了。郡王权势熏天,我们当然是怕的。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最后一点的义气如果注定要被岁月消磨,那就消磨在这件事情上吧!死后也有脸见将军。”
绝大部分人还是认为公孙佳做这一出是钟祥指使、至少是背后撑腰的,没人觉得她能干出这等凶悍的事来。那做派分明就是钟家的风范!
她是讲道理的,一定是钟祥在做什么,小姑娘就是个傀儡。围观的人说,她声音小小的,离得远点几乎听不清楚,还要家将代传。这是真的,她一向不会大声叫喊,一定是被挟裹了。她还会给死掉的马念《往生经》呢!多么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