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过北京……
赵思危心道,我上辈子坐过的火车比你开屏的次数还多,今天这放行李的小事情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她却没有明说,只坐到三个连成一排的座位中靠窗的、最里边儿的那个位置,抬头对明斯扬说道:“上面写了‘放置行李处’,我又不是瞎子。”
明斯扬:“……”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赵思危说些什么,却又听她开口道:“再说了,你这箱东西也没多重。”
明斯扬想起自己提那个箱子过来时气喘吁吁的模样,一时语塞。
列车渐渐开动,所有的景物都在这一刻开始后移,随后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铁路上的电线杆一个个飞地闪过,赵思危才渐渐稳下了心神。
诚然,她为了此次前往临水市已经做了一学期的准备工作,但是当她真正踏上这趟开往目的地的列车,不免还是有些迷惘。
如同明磊所说,塑料的生产过程环环相扣,并非她在临水市停留的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好的,但她不愿次创业就此告终、以一种及其遗憾的方式退出市场。
就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初看时惊为天人,停留片刻便叫人失去了兴,最终烟火散去,空中仅弥漫过一阵硝烟,这样一场以惊艳开头的盛大,就只能呈现给所有人一个并不完美的谢幕。
赵思危不愿如此,所以尽管在这一学期里《揽月周刊》的销量并未下滑的很明显,反而是始终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内浮动,但她还是不放心,以至于亲自登门求见向传军,请求他答应接受下一期周刊的人物专访环节。
一则是为了凸显《揽月周刊》科普航空航天的主题,二则是为了将销量已经平稳了许久的周刊重推上另一个高峰。
她的目的很纯粹,却在敲开了向传军实验室的门后变得难以启齿,向传军不仅是她明面上的恩师,更是她前一世踏入航天领域的引路人,而她这个不孝门生,却为了一些生意来求见他,难免会受到内心道德的谴责。
不料向传军在听完她磕磕绊绊的话语过后,蓦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容甚至还有几分欣慰意味。
“想不到我未来的研究生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位科研头脑与商业头脑并驾齐驱的人物!不就是个人物专访吗?我去就是了!刚好最近也是有些好为人师,黑子都被我教育的不肯理我了,你这个邀请恰合我意!恰合我意!”
他所说的“黑子”不是别人,而是他养的一只中华田园犬。
而赵思危也心知,向传军所谓的“好为人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的托词,她心下感激之余忘了自己身处实验室,便将父亲赵丰年亲手做的、给她带去学校吃的菜给端了出来,盛情邀请向传军一起品尝。
可她刚一拿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里是实验室,是老师工作的地方,但又那都拿出来了,再放回去又不好意思,犹豫之间,向传军已经乐呵呵地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桶,笑眯眯地放在了实验室的空闲平台上。
还不忘安慰她道:“放心吧,平时我干起活儿来忘了时间,你师娘也是直接把饭菜送到我实验室来盯着我吃,实不相瞒,要不是保安同志不肯,你师娘早就把灶台搬过来当场生火了!”
向传军除却航天大牛这一身份,私底下还是一位顾家的男人、爱妻的丈夫,赵思危早就听他说过师娘做饭好吃,心中也想着找个机会尝尝。
只是那天在向传军实验室里的,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一位据说是他多年同事的人,只是对方多年以前就因私事退出了航天领域,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教书。
这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帝都,向传军忙的抽不开身,索性邀请他来实验室,等自己忙完了再去吃饭。
赵思危就这样跟着两位前辈吃了一顿极其愉快的午餐,最终,向传军答应接受《揽月周刊》专访的消息也顺利地被明磊放了出去。
可以料想,属于《揽月周刊》短期内的未来,一定是光明而璀璨的。
思索间,火车已经出了许久。
帝都距离临水市的距离不算太远,这样的火车只需要坐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就能到,也就是说,等第二天天一亮,他们才算到了临水市的地界。
明斯扬睡了个极其漫长的午觉,等到他幽幽转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仿佛靠在了谁人的肩膀上睡了一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赵思危,却见对方正神色如常地观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危啊,不好意思,刚刚我睡懵了……”他有些羞赫地挠了挠头,“好像靠在你肩膀上……”
“不,你没有。”赵思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又看了看坐在明斯扬旁边的那位叔叔,对明斯扬道:“你刚刚睡着的时候,靠的是那位叔叔的肩膀,所以你应该跟他说‘不好意思’。”
明斯扬的目光循着她所说的地方看去,恰好看到那位不知何时上了车,又不知何时坐到自己身边的叔叔,对方笑得很和蔼,见到他扭头,还亲切地与明斯扬招了招手。
明斯扬:“……”
“对不起叔叔!我刚刚睡着了没有意识!”
“嗨,多大点事儿!”大叔亲切地与他摆了摆手。
“小伙子,你打扮的真俊,头也疏的漂亮,有对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