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院中的两名宦官相视一望,皆满目慌张。接着,当中一个疾步进屋禀话,顾燕时坐在茶榻上读着书,闻言眼皮也不抬一下:“不见。”
这两个字一出来,旁边的路空都慌了。
他们这些在旧宫当差的宫人,先前从没面过圣。前几日陛下过来,他们已然很慌,但见陛下只是安安静静地自己坐着,并不需他们近前侍奉,他们便也撑得过去。
可眼下——陛下来见,静太妃将圣驾拒之门外。接下来会生什么,他们谁也不敢深想。
两个宦官一时面面相觑。顾燕时察觉身边的异样,眼帘抬了一抬:“愣什么神?就去告诉他,我在睡觉。”
这姑且算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那进来禀话的宦官脸色平静了三分,匆匆出去,小心翼翼地回话:“禀陛下,太妃……太妃睡下了。”
“睡下了?”苏曜眼眸微眯,看看眼前的院门,感到一种莫大的嘲讽。
他凭什么觉得她会见他啊?
母后不在意他,她就在意了?
他摇摇头,不再多言一句,原路折返。
再回到宣室殿,他启唇就道:“传林城来。”
“诺。”张庆生一揖,疾步出殿。林城目下也住在旧宫,住处离宣室殿又不太远,张庆生只消片刻就到了。林城听闻是圣上召见也不必等他,一路飞檐走壁而行,转瞬就出现在宣室殿中。
“陛下。”他入殿一揖,苏曜靠着椅背,头枕着双手:“那些百事晓的折子呢?怎么还没呈上来?”
林城微滞:“陛下现在就要看?”
“不然呢?”
林城拧眉:“陈宾说陛下需好生养伤,不宜激动,免得伤势复再引出毒来。依臣看这事还是……”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苏曜神情冷淡地嘲讽,个中嫌弃不言自明,“写好就快呈来,别这么多废话。”
“……”林城觉得不对劲,可又不好问,只得应下,“诺。”
苏曜没再开口,他径自告退去取,不一刻就折回来,将奏本呈上。
说是奏本,其实是足足两本极厚的大册子。
他们不敢让那些百事晓知道此事是朝廷在查,便也无法让他们直接提写奏章,只得让无踪卫的人去探问、记录。无踪卫行事谨慎,知道事关重大,唯恐疏漏,就将问话过程中的一言一语都记了下来,再整理成册。
最初整理出了卷宗还要更厚一些,林城读过后略去了决计无用的部分,将余下的整理起来,才成了这两本。
苏曜把两本册子接到手里,啧嘴暗叹有事干了。而后满意地摆一摆手,让林城退了下去。
是夜,苏曜挑灯夜读,彻夜未眠。
顾燕时躺在灵犀馆的床上也睡不着,一会儿嫌冷,一会儿又嫌热。最后烦不胜烦地坐了起来,抱着膝头叹气。
她知晓自己躲着苏曜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