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苏曜皱了下眉:“滚。”
“陛下息怒啊。”林城从容地笑笑,踱向拔步床,“静太妃近来日子过得很惬意,每日侍弄花草、散步喂猫,还自己种了些安京常见的野菜,院子可好看了。”
话音未尽,苏曜的目光冷冷落在他面上。
林城不自禁地打了一瞬的寒颤,就又定下心,继续将话说完:“陛下与其生闷气,不如找机会去看看。就算静太妃不愿多理陛下,陛下只当去散散步也好。”
苏曜又道:“滚。”
林城笑笑,抱拳:“臣告退。”
言毕就折回窗边,纵身一跃,原路返回。
。
顾燕时回到灵犀馆看了眼镜子,才觉自己今日哭得有多凄惨。
妆花了不算,两只眼睛也都肿成了核桃,整张脸看上去丑得不得了。
唉。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吩咐兰月:“去帮我备水沐浴吧。”
兰月福身一应,告退去办。
约莫一刻后,顾燕时进了汤室。她花了好些时间,在热气氤氲里好好地洗了个澡,洗去久哭后的疲惫,也洗去纷杂的心思。
而后她安睡一夜,再天明时便又已心如止水,眼睛虽还微微的有些肿,却也无伤大雅。
她如旧为自己找起了事做。想到去散步或许还会碰到他,她不敢再出门,就又折腾起了她的小菜园。
野菜长得很快,短短十数日过去,已有近两乍长了。
顾燕时将裙摆拢在身前,拿着特制的小耙子蹲在那里仔仔细细地松起土来。
苏曜行至灵犀馆院外时,示意宫人们停了。
他踌躇半晌才从轮椅上站起来,定住心神,走向院门。
自从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很好,他见她时总有些无措。那是种说不清的别扭,他觉得窘迫,还有些愧疚。
行至门口,他不及迈过门槛,余光就扫见了她的影子。
院门右侧四四方方的菜园不大,她蹲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捣鼓着。柔荑白皙,攥着小耙子,翻土翻得认真又熟稔。
不知不觉,她额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来。
许是因为自己近来体虚,苏曜望见那层汗珠就觉得秋风一过极易受寒。他于是退回去两步,朝离得最近的宫女伸手:“手帕。”
那宫女浅浅一怔,忙摸出手帕呈上。他信手接过,自以为找到了走进去的理由,但再走到门边的时候,脚下还是顿住了。
他想到她说:两清。
那时她明明是在劝他宽心,说出的话却还是这样,可见是真不想见他的。
那一瞬里,他觉得自己从前疑她欲拒还迎都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