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了一身宽大的月白色广袖直裾,色泽柔和,看起来十分闲适。
顾燕时在他走到近处时就紧张起来,明眸从镜中死死盯住他,他抬眼看看,手掌拍在镜上,捂住她的眼睛。
她美眸轻轻一瞪,就低下去。
玉骨立在她身后,好像看不见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认认真真地帮她梳头。
顾燕时的头很好,又黑又亮。散落下来,如瀑如绸。
苏曜淡淡地看了两眼,手往袖中一探,取出一方狭长的木盒,放到她面前的妆台上:“喏。”
顾燕时浅怔:“这是什么?”
他就眯起眼睛:“母妃没长眼睛还是没长手?”
不会自己看?
顾燕时语结,敢怒不敢言,只得狠狠地瞪一眼那方木盒。
咬一咬牙,她怀着一种莫名的紧张,将木盒打开。
盒中是一支金钗。
钗子的形状她有些眼熟,拧眉思索了半晌,蓦然想起来——她有支差不多的。
两支钗子都是如出一辙的蝶形簪头,蝴蝶上镶有各色宝石,尾部坠有小珠穿成的流苏。
只是那一支上的宝石,皆是深蓝、暗红,下面的流苏用的是墨玉小珠。
而手里的这柄,蝴蝶上的深蓝皆换成了珠光熠熠的珍珠,暗红换成了粉色的清透碧玺,尾部穿作流苏的小珠颗颗莹白,色泽温润,似是羊脂玉。
在她看来,这支钗子实在比暗色的那支要好看多了。那支的颜色,再过三四十年她或许会喜欢。
但想起他先前的所作所为,顾燕时碰都没碰那钗子一下,决绝地盖上盖子,推得远远的。
苏曜眉心轻跳:“干什么?”
“无功不受禄。”她从镜中望着他道。
他思索一瞬:“这个不算钱。”
顾燕时僵住。
心思被看穿,她顿时双颊一红。
苏曜盯着那团红晕衔笑:“过年,总要孝敬长辈些东西才是。”
“哦。”她瓮声,简练道,“多谢。”
他等了等,见她别无它话,就皱起眉:“没有压岁钱吗?”
“?!”顾燕时讶然。
他得寸进尺:“有这样当长辈的吗?”
“我……”她木然盯了他两息,吩咐兰月,“去取些银两来。”
他摇着头,不满地啧声:“母妃莫不是第一次过年?”
顾燕时再度怔住,困惑地看他。
他循循善诱:“压岁钱,得用红绳编铜钱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