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爷要纳侧妃了?她若是肯归于吾旌家,吾必一心一意待她。爷在这件事上,算是头脑最清明的一回了。她那样的身世,连个家都没有,只能依附于外家过活,多少叫人怜爱。”
王太子说到这里挥了挥手道:“算了,你脑子里也就那几根筋,和你说多了你也不懂。这样,你去找个病得不轻的妇人或是孩童,爷要亲自去一趟,一定要当面和她说清楚,免得吓着她。”
裴元丰听得这话,直傻得嘴都合不上:“爷,那是大云,爷这样去,才是吓人。”
“所以才叫你找个病家,你先找来再说,爷自有计较,最好还是找个妇人,路上便当些,若是哪个军户家有这样生病的妇人就最好,免得漏了风声……”
半月之后,安北王接了道云从祁远山万寿观送来的信,说是有病家在观中打听宁念道长,又在医女馆打听有没有一位秦姓医女。
没过几日,安北王便收到了旌国送来的拜帖,是旌国王太子亲手书写的,说是想请安北王一叙两国友好通商之事,安北王从鼻子里出一声冷笑,这是从祁远山无功而返之后,准备当面试探了吧。
安北王也亲自写了回帖,邀请旌国王太子前来安远一叙。
安北王府极其隆重地接待了旌国王太子这位贵客,十分正式地从粮食、马匹、药材等多种两国可交换的重要物资商谈了许久,一场酒宴之后,愉快地达成了基本的意向,到最后,实在找不到任何缝隙的旌国王太子才拱手对安北王道:“王爷,吾有件私事,想和王爷借一壶清茶,简单聊几句。”
安北王笑容极为和煦:“正好,本王这里有些才从南边儿送过来的春茶,还请王太子殿下一起尝尝鲜。”
品过一轮茶,安北王反正不着急,只笑呵呵和旌国王太子说着些南北风物的闲话,旌国王太子见得气氛正融洽,便笑着摆出一副极为难的模样拱手道:“吾也是被吾家中母妃逼得没法子了,才不得不求到王爷这处。”
安北王故作愕然地看向旌国王太子,他继续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吾就长话短说吧。原是从王爷对吾旌南王府施以援手,送了几位仙长替吾和吾父王医病说起。”
旌国王太子瞧着安北王一脸但说无妨的表情,又道:“几位仙长医术确实精湛,吾和吾父王那样的重病,能得如今这样好好儿活着,还有了今日的造化,全靠王爷和几位仙长大恩。”
安北王不以为意地摆手道:“本王可不敢居功,治病救人的事儿,本王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只是事有凑巧,这是贵国的福缘,再者说,仙长们都是方外之人,并不计较这些恩情不恩情的。”
旌国王太子连忙道:“咱们旌南和安远,素来极为友好,王爷又是虚怀若谷、一心为民之人,只要能保两国世代友好互通,守望相助,吾旌南王府,倒是不负王爷援手之谊。但这些仙长的大恩,吾府上当时也十分忧愁,真真是无以为报。”
安北王笑道:“贵国王妃一片善心,捐了那么多银钱修建北地万寿观,也算是能筹此功了。”
“吾母妃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为表诚意,亲手把这份心意送到了几位仙长跟前,当时就对那两位小仙长极为好奇,毕竟年纪那么小,医术却是十分了不得,后来吾母妃偶然间现,其中一位小仙长竟是位女子。”旌国王太子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安北王的神色。
安北王一脸讶然道:“还有这样的事?这倒是有意思得很,回头本王去问问营中的医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旌南王太子虽心知情况不妙,但是既已挑破,自也不想就此罢手,便又道:“吾本来也不相信,可吾母妃说,那位小仙长把她那身世来历,说得极其真实,倒是由不得人不信了。”
安北王面上那些讶色一丝儿也没有收回去,点着头道:“既如此,殿下便说说,回头本王定要派人去问清楚,看看是不是有小人胡诌。”
旌南王太子心下一窒,却还是面不改色继续道:“她说她姓秦,父亲是贵国礼部的一位宣旨钦差,叫秦幼衡,自她阿娘去世以后,她就没见过她父亲,素日里都是依附于她外家过活的,她那外家,就是君山药行的东家,姓张。”
“因为自小儿在医药上有些不凡之处,张家又是开药行的,她就做了医女,后来得了贵国广南王太妃的青睐,才算是在张家站稳了脚跟。这回往这安远城替贵国长公主治病,也是那位广南王太妃亲自指派的,还怕她受了委屈,给她指了几个广南王府的女将军护卫。”
“又因为她在针法上极其出众,才被指了往吾旌南的差使。吾是觉着,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连贵国朝廷官员的名号和差使都说得一清二楚,又牵连上了广南王太妃,加之如今,贵府喜事连连,这就不可能是假的。”
安北王不由得在心里冷笑,这一番虚虚实实的说辞,果然是巧言令色啊,难怪得张家和那丫头急成那样,他若是头一回听说,又或是对张家和那丫头全无了解,难免不要怒火中烧,怀疑其居心。
听到这里,安北王眉头略耸了耸道:“这有些不太对啊,据本王所知,在本王府上替长公主瞧病的医女,一姓王,一姓韦,没有什么姓秦的小姑娘啊,更何况还是打扮成道士模样的。”
“这若是有人故意真假参半地乱说,只为了博取贵国王妃的同情,就十分可恶了。待本王遣人去查了,一定给殿下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