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真人说着转头指了指秦念西道:“我这童儿倒研习了一种针法,或能拔此毒,但施主们也看到了,这童儿年龄还小,修为可能不大够,这针法还未用过……”
那二人并无一丝犹豫,其中一个略微年长些的护卫道:“真人无须多虑,但试便是。我二人这命都多亏了张公子那解毒丸,否则早已到地下和兄弟们一处了。况且,我们爷晕迷之前曾交代过,上山之后,一切全凭张家太爷做主。”
秦念西见二人一片坦荡护主,便解释道:“好叫二位勇士知晓,用此针法并不会致命,但若失手,却极可能造成残疾……”
二人俱是大手一挥:“无妨,小师傅小小年纪,却能另辟蹊径,是我们爷的大福运,我等皆自愿让小师傅试针,即便有什么差池,也是我等职责所在,无须担心。”
秦念西点头道:“如此,待我们做些准备,二位暂先歇息,毒未解之前,切不可运功。”
“我等省得,小师傅放心便是。”
待得这厢安排妥当,太虚又叫了两个弟子守在六皇子榻前,自和秦念西一道去了观中药房。
第七十四章辨毒
药房里已是灯火通明,得胡先生相召,山下药行里善毒的几位大药师已漏夜上了山。
几人一商议,干脆召了一个侍卫过来。
有脉息好的,在那护卫全身几处细细诊了脉,然后低头凝思。
有拿着烛火仔细看那护卫舌苔和面色的。
还有把那侍卫的血分出来几个小碟中,逐一兑了些自己带来的不同药物看反应的。
最叫秦念西感兴的,是那位鼻息灵敏的药师。
只见他先仔细闻着那伤口和那侍卫身上的气味,又从那采好的血里,取了些出来细细地闻,又加了些自己带的药,闻变化,拿着纸,慢慢审度着写下自己辨认出的药名。
秦念西望着那纸上写下的药名,竟有两三位是她不曾诊出的,十分稀罕。
胡先生走过来,见秦念西站在那里,很是惊奇,便解释道:“这是我那大徒儿,有什么你只管问便是。”
胡先生这大徒儿本是别人丢在万寿观的弃婴,被观中捡了时正病重。
治好以后,观中道人逐渐现这小童鼻子竟十分灵敏,太虚便把他给了胡先生做徒弟。
胡先生本一直不愿收徒,得了这弃婴却如获至宝,干脆还把自己的姓给了他,又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
小胡先生听得师傅的声音,便转过身施礼,又听得师傅如此说,便知这是师傅近日一直住在山上的原因了,又对秦念西施了一礼。
秦念西观此人,一幅中年文士的模样,长相极其普通,神态间十分坦荡,便笑着回了一礼,指了指那纸上几味药道:“多谢先生教导,这三位,是我之前没有诊出来的,如何能气味上分辨出来。”
“当不起教导二字,这一位药遇草籽汁而腥,这一位则是遇蒜汁变蓝,但这一位,却是靠的我这鼻子的功劳……”小胡先生说到最后有些尴尬。
胡先生便接着道:“这一位气味十分微弱,接近无色无味,但在面色上却能反映出来……”
秦念西听得胡先生细细解释了,又把之前自己诊出来的一些讲了一遍,胡先生听了直点头,那小胡先生竟眼睛越睁越大,她说的那些里面,也有几位是他不曾辩出来的。
胡先生又细细把自己的见解讲了一遍,说着说着,边上的药师俱都慢慢围了过来,大家都无人藏私,纷纷开始畅所欲言,小胡先生那纸记下众人辨出的一些药名,林林总总,竟达三十多种。
众人又从这三十多种毒中,挑出了几种做掩护用的,变幻成了另外几种。又拿了煎好的各种解毒药水来分别试了血,又筛出了一些……
那侍卫只坐在边上,看着这群早已经把他遗忘的道人、药师,早已瞠目结舌。
在六皇子身边当差,那宫中的太医们吵得面红耳赤,互相拆台对骂的场面,他见过不止一次两次,可这些盛名满天下的宗师们,竟俱是虚怀若谷,连那小道童偶尔的一声两声都十分看重。
那侍卫虽听得那药名一串一串,知道很不简单,可看着这群人,他心里却变得很落定,一个极强的信念在心底已经形成:爷有救了!见众人也不再理他,放松下来,竟兀自靠在那矮榻上睡着了。
待得一群人直论到东方白,道齐安排了早膳和茶水送了进来,各人才在偏殿里用膳去了。
那头,胡先生叫人看着煎的药浴已经煎好了,真人座下四弟子道昇,便带了几个师弟师侄一起,将那些药倒进了早已备好的三个大浴桶中。准备给他们先行药浴,从皮肤中析出一部分毒素。
秦念西见眼前没自己什么事,便回得院中,稍微睡了一会儿。
醒来之后,秦念西又练了一回心法,便又精神抖擞地上了那竹林里。
练了一会儿功之后,秦念西突奇想,几个提纵上去,只脚尖踩在那竹尖顶上,全身气息上提,双臂张开,把那竹尖当梅花桩练了起来。
练了几息,秦念西现,虽不甚流畅,周身气息倒也运行自如,只感觉那功法又精进了不少。心中一时大喜,便又稍作调整,竟就那样一直练着,居然一次都没有掉下去过。
只太阳当了空,秦念西才现,今日竟是大有所获。她下得来时,现张老太爷都在那竹子底下等着,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躬身叫着外翁赔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