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见得众人都歇得差不多,便提议下山用午膳,一路上牵着秦念西只不放手。六皇子拿折扇捅了捅广南王世子:“你失宠了!”
广南王世子躲开那戳过来的扇子,一幅没眼瞧的样儿:“本世子就没有得过老祖宗的宠!”
一群人一路走,隔得不远不近,不知怎的,这话却被老太妃听了去,只慢慢停下脚回过身,对着孙子伸出另外一只手道:“峥儿,你过来,祖母现宠你一回!”
那广南王世子吴峥看着前面老祖宗,似笑非笑地伸出手看着他。
旁边那个小姑娘转过身眨着大眼睛,一幅看笑话的表情。
长公主却直接笑出了声来,明夫人都快绷不住了。
六皇子听了笑得直在原地跺脚。
看六皇子笑成那样,王三郎只绷了半天没绷住,跟着也笑了起来。
广南王世子恨恨地瞪了六皇子一眼,尴尬地对老太妃说道:“祖母,峥儿不是那个意思,峥儿是说,峥儿如今大了,不能累到了祖母……”
老太妃又望了六皇子一眼,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要不六哥儿你过来,外祖母也宠你一回便是。”
正笑得起劲的六皇子一脸笑全僵在脸上,换做广南王世子一幅看好戏的笑。
长公主一边笑得喘气,一边用手拈着帕子,指着那两个人道:“你们俩这么大的哥儿了,和一个小女娃娃争宠,真真是……”
老太妃只笑着哼了一身,又转身牵着秦念西往前走,嘴里却说道:“要不说还是得有个女娃娃。”
到得午间,众人都各自在院中歇觉,六皇子才对吴峥道:“那女娃娃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你查清楚了没有?”
“说是旧年老祖宗带着长公主在江南西路治病时,她母亲一直伴着长公主,后来还和长公主一起进的京。再后来嫁给了江南西路的进士秦幼衡。秦幼衡六部观政之后外放,她就一个人带着这女娃娃在京里生活。”吴峥答道。
“这身世上倒也简单,只这女娃娃的娘怎么突然就没了,按理儿还不过花信吧。”六皇子疑道。
“可不是,那秦幼衡回京候官,三个月,这女娃娃先是落水大病了一场,半个月没醒,接着她娘就没了,她娘做头七那天她醒的。当天长公主就进了京,隔天到秦府吊唁时,用的是长公主仪仗,立逼着秦幼衡打杀了从任上带回来的小妾。又隔了没几天,王相公给秦幼衡安排进了礼部,做了那宣旨的官儿。”吴峥把这两天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六皇子一边听,一边眉毛往上耸了好几耸。
第二十三章先看看
沉吟了半晌,六皇子才拧眉道:“这女娃娃的外家什么来历?这死因只怕是有问题啊!”
“她娘家姓张,张家是商户,据说生意做得挺大,但究竟有多少生意,却一时无从查起。说起来,这张员外对秦幼衡也算有大恩,秦幼衡也是江南西道人,幼时父母双亡,族中嫌他命硬,无人愿意收留,十分落魄,张员外一直资助他读书,后来又把女儿嫁给了他。”
“这是施恩以图后报?”
广南王世子摇头道:“那倒不是,传说这张员外活人无数,历年来资助的落魄举子不胜枚举,却从不与这些人家来往。那王丞相一家早年都曾得过张员外活命大恩,这些年外面一丝风声也没有,就是这张太太进京以后,也从未与王相府上有什么来往。张太太死后第八天,这王相公突然病了,其长媳去了秦府吊唁,之后张太太停灵到这万寿观,王相公阖府女眷过来为张太太做了道场。”
“这么看来,外头传说王相公高中之前,曾举家遭逢大劫,几乎家破人亡,竟是真的了。那早年救了王相公一家的,怕就是这张员外了。”
“我也是这个想头。”广南王世子点头附和道。
六皇子却又拧眉问道:“那这小女娃娃的爹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张太太是张员外的独养女儿,自小没了娘,养得十分娇惯,自己做主要嫁了这秦幼衡,张员外应该是不满意这个女婿,张太太出嫁的时候,张员外来了一趟,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进过京城。那秦幼衡在广灵任上的时候,应是和广灵翁家有了勾结,秦幼衡身边正有个翁姓师爷,是翁家嫡长房三子。”
“就是那个师爷满天下的翁家?”六皇子问道。
广南王世子皱眉道:“正是。那翁家素以通钱粮擅财货着称,只怕是对这张员外的家财起了心思。”
六皇子有些愕然道:“这是怎么说的?”
吴峥解释道:“这是名响在芳华楼打听到的。前几日,秦幼衡和那翁师爷在酒楼饮酒,酒楼侍候的跑堂听得中间二人吵了起来,那翁师爷说这秦幼衡言而无信,又说了八妹妹等不起之类的。但因是在外间,没太听清楚。”
说到这里,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六皇子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让这秦幼衡去做了这宣旨的官儿,实在是个高招儿。”
“可不是,狗咬狗一嘴毛,咬到最后,就都浮出水面了。”吴峥点头道。
“王相公生病的那一两天有什么不对吗?”六皇子想了想又问。
“好像说就是那张太太做头七那天下午,有个什么人到部里去找了王相公一趟,当时王相公脸色就不好,第二天就称病没有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