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这时,随行小厮从外院走来,不明就里上前打断了他的沉思。崔承礼眸光一顿,收回视线,转身出了内院。
书房内,侍女奉上茶后掩门退下,甄远山坐在主位,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萧都督此前说是奉王令前来?不知君上有何差遣?”
萧泗水不动声色看向贺松年,但后者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萧泗水权衡过后沉声道,“本都督奉君上之令,要带走兰姬。”
“兰姬?”甄远山不动声色,抬手端起茶盏,揭盖轻吹了一口低头浅饮。
萧泗水见他不接话,抬手敲着案板,“老将军这是何意?”
甄远山连喝了两口才慢慢放下茶盏,“萧都督可有君王手谕?”
萧泗水转头看向贺松年,“先生。”
贺松年起身,从袖口抽出一只玉筒,躬身递上前,“天子御令,请老将军过目。”
甄远山微愣,连忙起身,毕恭毕敬接过玉筒,待拆了玉筒取出信笺读完,甄远山眼中的防备便消失无踪。
的确是君王的字,连纸也是大晋皇宫才有的连绵纸。
萧泗水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竟连君上的字迹都能以假乱真,谢氏叛贼其心可诛!
“既是君上之令,本帅自当遵命。萧都督来一趟广灵不容易,本帅已经让人备下薄宴,待休整好再上路也不迟。”
贺松年笑着应道,“大将军好意本不该推辞,只不过……君上特有交待,命大都督不可懈怠,务必将兰姬快转移,还请大将军见谅。”
“哦?”甄远山抬眸看向萧泗水。
萧泗水起身,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案台,“老将军见谅,君上正是因为此事急切才遣本都督亲自前来。”
甄远山蹙眉,当初天子将那位夫人交予他时,还特意交代要重兵把守不可轻怠,眼下不过几日功夫怎么又催上门讨人?他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可天子手令,天子王军,天子近臣都在眼前,实在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贺松年见甄远山不接话,犹恐老狐狸察觉出什么,故作殷勤道,“甄老将军想与都督喝酒那还不简单?如今全京安都知道君上对甄家千金宠爱有加,相信要不了多久老将军便要去京安了,到时候大都督少不得向你讨杯喜酒喝。”
甄远山顿然开怀大笑,“那便借先生吉言了。大都督稍后,兰姬就在我府后院,容我布置布置。”
萧泗水眼看局面还是走到了这般田地,嘴角勉强一笑,“有劳老将军。”
*
崔家的马车由府兵开道,出了广灵城便一路往京安。
马车上,崔聘撩着窗帘怔怔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她因着江离的事与崔承礼绝食抗议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但外人不知内情,都道她是被司马昱冷落,自怨自艾才整日郁郁寡欢的。
崔承礼靠着软榻,闭目养神。
曾经一对无话不说的兄妹,竟也落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窗外的风景实在无趣,崔聘看了一会儿便拉下布帘,她犹豫片刻鼓起勇气看向崔承礼。
“阿……”
她才张口,崔承礼忽然睁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坐直了身体,“不对!萧泗水有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