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其实刚才也想起来了,孩子不到坐的时候。被老娘埋怨了,自己摸摸鼻子进屋找了块儿花布出来,还是把儿子绑她胸前吧。
孟妈妈帮她把孩子绑好,嘱咐她看好孩子。“做啥都孩子不离身,可不敢随便乱放。”
孟蕊推着车:“你以为我是你呢。”
她骑车扬长而去,孟妈妈瞅一眼老汉笑的十分不好意思。闺女两岁多的时候让她忘在了地里,回家了被人提醒才想起来。返回去找的时候孩子迈着小短腿自己往回走呢。
“走吧,今儿去地里盘粪。”
老两口上工去,孟蕊带着儿子一路顺风去县城。他们这里还算平坦,一路没多少上下坡。大概一小时到了县城,直接将车停在照相馆外。
出的彩色照给儿子单独照了一张,她又抱着孩子拍了张合影。约好一周后来拿照片,她出来时顺便去邮局寄了信。
这时期的县城没啥好的,今儿连鸡蛋糕都没的卖。抱着孩子供销社里转一圈,现粮油这边有油渣卖。
“同志,只有油渣没猪油吗?”
“对。”
售货员惜字如金高高在上,她掏出钱来买了六两油渣。这玩意很香,买它不用票。回家可以包饺子或者包子。
出来时间长了,孩子饿了在她胸口来回的拱。抱着孩子找了个角落,用绑孩子的布遮挡一下给宝贝喂奶。
宝宝乖乖的吃饱睡觉,望着孩子沉静的睡颜她想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他会不舒服。咋办?这一觉能睡仨小时呢,难道等他睡醒再回?
她抱着孩子在犯愁,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一抬头现了熟人。对上她师哥笑意盈盈的脸,她也回对方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也来县城啊?”
男人身边站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女孩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红苹果一般十分讨喜。杨国军冲师妹笑着点头,指指这女孩介绍。
“我未婚妻。这不快结婚了嘛,所以带她来买结婚用品。”
女孩冲孟蕊点点头,自己开口:“我叫圆圆,你就是孟蕊吧,国军哥的师妹?”
孟蕊点头,“看你好像没我大,以后得叫你嫂子了。”
女孩笑笑,有些害羞。“我二十三岁,你叫我名字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让我师哥听见非说我没规矩。”
几人闲聊几句,女孩帮孟蕊将孩子横着绑到她胸前。这样孩子就像躺着一样,骑车颠簸当摇篮了。会睡的很舒服。
“那我先走,你们慢慢逛。”
女孩点头,她走出几步杨国军开口道:“替我跟明宇问好,过年等他回来喝酒。”
“好。”
深秋阳光十分的好,一路骑车照样没敢太快。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儿子在她怀里睡的香甜,她抱着孩子轻轻放到炕上,转身到厨房去找饭吃。
小米饭锅放在灶火旁,里头给她留了一大碗。小葱炒饭,一点儿没糊,看来是她爹做的。
吃饭收拾,看孩子做家务。晚上她娘下工到家了,不见她爹的影子。给老太太打了水,她开口问她爹去哪儿了。
“加工厂教吴强咋使机器呢。”
“烦人。”
“有啥办法呢,今儿一下午你爹都在加工厂。我还寻思呢,那机器那么难操作?”
“我看是吴强太笨。”
对那一对孟蕊嘴里没好话,对孟香这横插一杠的行为依旧不满。没一阵她爹回来了,端着碗边吃边数落吴强。
“这小子干活儿一点儿不踏实。让他一点点往里加,他一下子倒进去两桶。机器憋了一回,下回看上头斗子大又想一次多倒些,省得来回跑。”
“你没骂他?”
“训了一顿,今儿算是教会,明儿我就不管了。”
秋天正是粮食丰收的时候,今年安装了机器的大队负责给粮站加工粮食。谷子、麦子、高粱、玉米,大家分开工作。吴强这里被安排的是麦子,这粮食加工前得淘洗一遍。一是灰尘大,二是通过这种方式将里头的石子沉底过滤掉。
“两口子一起干呢。”对面邻居小媳妇进来教孟蕊织毛衣,顺带着闲聊。“你别说,你那堂妹如今挺能干啊,挺个大肚子在那儿帮着淘洗麦子。”
“是嘛。”孟蕊说着话,心思都在织毛衣上。她做针线活儿都还可以,可这玩意却咋也弄不好。
“踏踏实实干是好事,不过她也太那啥了。之前啥都不干,忽然间又为了挣钱拼命干。她可怀着孩子呢,身体能经得住吗?”
“有志气是好事。”
孟蕊还真摸不准那俩什么情况。不过她心里有底,加工厂干不了了,开春上工去照样挣工分过日子。在哪儿都吃碗清净饭,不用跟他们别劲儿。
“谁知道呢。大冷天的淘洗麦子,手都破的出血了。”
孟蕊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心跟着学织毛衣。家里失了加工厂的活儿,秋收结束后她爹跟她师哥接了几个打家具的活儿。工作地点在她师哥家里,师哥家里没小孩,叮叮当当的也不会扰了孩子。
天气一日日变冷,大人尚且勉强能抗,可有小娃娃的屋里已经升起了炉火。这天她在家里织毛衣,已经到了尾声该收口了。院外传来邮递员的喊声,她赶快跑出去拿信。
“咋还有东西啊?”
“同一个地址寄回来的,你男人给寄的京城好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