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透了,屋子里沉寂寂的,倒是胡同外面卖咸橄榄、豆浆油条的小贩,敲着铜碟的吆喝声,一阵阵送来。
一夜无眠,可是王阳明那页手稿,却一直在我的脑袋里盘旋着。
我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这个漩涡,会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卷进去。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周沧,是我。”
我起身开门,盛夏的热气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也一同袭来。
门外站着的是陈默
陈默对我一笑,“周沧,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有点意外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要走,进屋说吧。”
在罗汉床上坐定之后,我先开口了:“有什么急事吗?没有的话就再玩两天吧,这几天我带你们去逛一下。”
陈默没有吭声,静静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忍不住又问了。
“周沧,”他看着我,像是又犹豫了一下,“我要去给教授送葬。”
此话一出,我一阵困惑,“教授的葬礼,不是已经在6月12号举行了吗?”
“6月12号那个追悼会,只是走一个形式,真正的葬礼,是他自己规划的。”陈默低垂着眼睛说道,“他给自己选了一块地,土葬,6月21日。”
我的心微微一颤,却没吭声。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陈默顿了一下,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因为教授信中的那张照片。”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这是我昨天晚上让人拍摄后给我的。”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教授躺在石棺中,手上握着小黑玉,那种姿态,跟暗道内水晶棺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教授与书房密室下的“父亲”,居然都拥有同一种东西,且都以同一种姿态带到棺材中,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陈默,教授的信,为什么是你给我的?”
我忽然冷静了下来,盯着陈默的黑眼圈,“教授下葬的地点,是在四川的瓦屋山,对吧?”
“我言尽于此。”陈默站起身来,“湘玉和继生,麻烦你跟他们说一下,我就不与他们辞行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冷冷地问道:“昨天晚上,与爷爷谈话的另外一个人,就是你,我没猜错吧。”
陈默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挣脱开我的手,径直离开了。
我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屋子外的太阳光慢慢地移入前厅,紧接着,有周家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陈默走了。
奶奶进屋了,“沧儿,你这孩子真没礼貌,同学要走也不知道出门口送送。”
“奶,”我看着奶奶,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周家危机四伏,老太太也牵连在其中,她知道吗?
就在此刻,我决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人是鬼,也不惧赴汤蹈火。
大概是有客在家的缘故,今天的早餐特别丰盛,也很有小镇的特色,湘玉和张继生赞不绝口。
“周沧,陈默居然不辞而别,太过分了。有多急的事啊,不能等到我们起床。”湘玉一边用筷子夹碟子里那块生豆干,一边说道。“这一次分别,下次见面又遥遥无期了,真是个冷血动物。”
“或许人家真的有急事呢。”张继生笑着说道,“而且,陈默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嘛,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也就周沧脾气好,才能与他成为好友。”
“不用管陈默了,你们多玩几天,今天天气好,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周沧,我们吃完早饭,也要告辞了。”湘玉突然放下手中的饭碗,有点不舍地看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