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活计道:“也不一定全怪云家那位吧?辛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古板,辛夫人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能容下一个青楼女子过门?”
——流言都是这么传出去的,但辛弛不知道,他也不感兴,付了银子让伙计跟着他送回去。
翠禾在小睡,云宿守在一边,正和她闺中好友小声闲聊,看也没看他这边一眼,辛弛想不明白怎么云宿这样紧张翠禾肚子里那个孩子,当初他爹的小妾怀了孩子的时候,他娘恨不能让对方流产才好。
一点小事,辛弛也会想得到和季安相关的事情,他记起他弟出生的时候他心情不好,找茬往季安身上泄,将那张小脸都捏青了,可季安一点不生气,还给他打了一夜的扇子——季安,季安!他的季安明明从来不会对他生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可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肯回来了呢?
辛弛心头痛楚难言,喊齐三道:“我的酒杯呢?”
这几日辛弛都不让齐三跟着出去,齐三乐得偷闲,正钻在厢房跟一帮小厮推牌九,听见叫连鞋都穿反了,跑过来给辛弛递酒杯。
辛弛看着那件云纹高足玉杯,没来由地笑了,他受着伤呢,若是季安在,怎么会让他喝酒,季安会软软地劝他,再给他去端一盏糖水来吃……他笑着笑着又哭出来,哭得仪态尽失,冲哑然诧异地齐三骂:“滚出去!”
——再也没有人会待他那样好了。
而此时,季安正窝在宴淮的怀里,睡得温暖香甜。
气氛终结第一人、心大到漏风的藿香将一摞书搬上马车,又风风火火跳下去收拾别的东西,半点没有觉察到马车里面的旖旎氛围,冒冒失失地一溜烟跑了。
宴淮无语了一会儿,越觉得是时候打藿香赶紧成家,最好那位冬生姑娘凶一点,好好管管这个成日上蹿下跳的野猴子。
然而回头一看,季安正钻在马车的角落里,脑袋埋在他之前备下的狐狸毛毯子里面,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安安。”他叫一声,伸手去揉季安露在外面的头,好笑地说:“不亲了,别躲着了。”
季安臊得够呛,一想到刚刚他被少爷亲了,还差点被藿香给看到,就脸如红布,心如擂鼓。
可在这极致的难为情里,还莫名夹杂着一点儿欢喜。
季安埋在毯子里自暴自弃,觉得自己简直没有廉耻,可又忍不住不断想起来刚刚生的事情,下意识偷偷伸出舌尖去舔被宴淮碰过的地方。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候季安快要羞哭了,耳朵越来越红,哪里还敢抬头去看宴淮,钻在毯子里面不肯抬头,只可惜不一会儿就被宴淮轻笑着从毯子里面挖了出来。
季安头埋在毯子里面揉乱了尚不自知,只是被亲了一下就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只看着宴淮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我去给藿香帮忙。”
说完就要往往外跑,却又被宴淮拦腰抱了回来:“别乱跑,就该出了,一会儿跑丢了。”
他将人抱在怀里,从藿香费劲吧啦给他搬过来的书中随手捡了一本出来,贴着季安的耳朵讲:“困了就睡一会儿。”
季安坐在宴淮怀里,脸颊贴着宴淮胸口的衣料,暖烘烘的,带着他亲手熏上去的松木香气,于是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忍着羞赧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乖乖蜷在了宴淮的怀里。
季安是很喜欢安安静静地陪着宴淮看书的,在这样的安静中时间会拉得很长,而在这段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少爷都是他一个人的。
马车渐渐动了,外面嘈杂的搬东西的声音渐渐变成了街上熙熙攘攘叫卖的声音,马车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但马车里面却很安静,宴淮看书的时候很专注认真,时而轻轻琐眉时而又嘴角浅扬,季安也不出声,躺在宴淮怀里偷偷看宴淮的脸。
他家少爷真好看,面如官玉,桂树临风【注】,话本子写的那些美男子应该都没有他家少爷好看。
季安本来是不想睡的,可惜他前一晚实在是没有睡够,一想到第二天要出门便既紧张又开心,折腾了半天都没能成功睡着,最后还是宴淮被他吵醒了,一伸胳膊将他困在怀里,哄小孩一样拍着他的背将他哄睡了,而此时宴淮的怀里又太过温暖,于是季安便忍不住开始昏昏沉沉,连话都懒得没有力气讲了,眼皮一会儿就开始打架,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宴淮看完两页书,再垂头看季安的时候,小孩儿就已经睡得很香甜了。
季安睡着的时候很乖,呼吸清浅而均匀,没有什么坏习惯,不磨牙不打鼾,更不会乱动,能一个姿势老老实实睡一整夜,但偶尔会说一两句梦话,比如现在,季安就含含混混地喊了一声“少爷”。
他声音很小,像刚刚出生的小动物在叫,宴淮心里瞬间就软了,俯下一点身体,轻轻回应梦中的人:“在呢。”
季安很小幅度的在他怀里动了一下,终于被宴淮养出来一点肉的小脸软乎乎地蹭着宴淮的胳膊,声音更小地讲梦话:“喜欢少爷……”
第46章
作者有话说:宴:疯狂帮媳妇刷好感条upupup最近年底真的是疯狂加班,来晚了对不起!
他们在路上走了四日,抵达的时候宴淮的娘亲和兄长都在门口迎接,宴洲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娃娃,小胖手正在奋力挥舞着,奶里奶气地喊:“祖父!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