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安不在。
辛弛压着火儿养了两三日,等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动了,一边按着家中安排去筹备婚事,一边赶紧差了几个人去找季安的下落。
季安爹娘亡故,孑然一身,几年来都只能依仗辛府生存,在这城中根本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可就是生生找了一个月也找不着人。
辛弛这一个月火的次数简直要比过去一年都多。
他想不出来季安能去哪里,一度连乞丐们住的地方都翻查了一遍,差点儿引起他爹的主意,才稍微将这动静压下来了些。
结果偏生在他将要成亲的时候有了消息。
辛弛得了信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季安刚刚认识了宴淮手下的那个叫藿香的小厮,是他灯下黑了,竟没想到这季安唯一可以的去处。
不过这样也好。
辛弛心中似乎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盘算着,如今他和云家女儿的婚事就在眼前,这才是他头等重要的大事,分不得身,也没精力去安置季安的事情。
如今季安只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回来,在宴淮府上住着也好,到时候他把婚事处理好了,再亲自去将季安接回来,告诉他自己不怪他了,人自然就会乖乖跟他回来。
季安还是他最贴身的小厮,他也还是季安心尖尖上的少爷。
再过些日子,婚事过去时间久一点,就让季安跟了他,季安,就永远都是他的了。
他这头终于得了季安的消息放下心来只等接人回去,那头一直在惴惴不安生怕被找到的季安却也终于可以稍稍放心下来——宴淮他大哥要在宴家本家守着怀有身孕的妻子不能过来,今年秋时收药材的事儿,落在宴淮身上了。
之前这差事从来没落在过宴淮身上,藿香这个贴身小厮都不知道该给少爷准备些什么,倒是季安很在行,之前他没少伺候辛弛出远门做生意,辛弛挑剔又讲究,要带什么,带什么样的,他都心里有数。
从吃食到衣物,甚至连油纸伞和蓑衣他都想到了,季安一样一样念叨着提前做准备,惊得藿香对他刮目相看:“平安,你也太厉害了吧!”
季安挨不得夸,被藿香这样崇拜一下都脸红。
他顶着一双红红的耳尖,很难为情:“就……没什么的。”
偏偏宴淮还要逗他:“安安就是很厉害。”
季安这下连脖子都红透了,像是要冒烟,抱着宴淮要换洗的衣服往后院跑。
可他心里又很雀跃,想着不用再担惊受怕觉得会被辛家的人找到抓回去,就每天都充满干劲,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活。
宴淮知道他开心,由着他折腾了两天。
可一旦出了远门,总归没有在家中这样舒服,吃住都会受到限制,现下总该养养精神。尤其是季安,又瘦又小的一只,让宴淮总觉得他要生病,于是到了第三天早上,天还没大亮时宴淮又听见外间窸窸窣窣的动静,便喊了季安一声:“安安。”
这是季安给宴淮守夜一个多月以来,宴淮第一回叫他。
季安赶紧应了一声,乖乖跑到内间,声音带着清晨刚起来时候特有的软糯:“少爷,我在呢。”
宴淮懒洋洋的,很没有睡饱,眼皮直挑了一下就又合起来,然后一伸胳膊,准确无误地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合臂一抱,声音含含糊糊:“好了,再睡一会儿,听话。”
季安一下子跌进宴淮的怀里,被宴淮拖上床抱住,一下子就愣住了。
周身是少爷身上熟悉的药香气,他头枕着少爷的胳膊,脸贴着少爷的胸膛,被少爷用完全不设防的姿势搂在怀里。
他下意识觉得这姿势太过亲昵,不该是少爷应该对他做的。
虽然可能少爷只是觉得他们同为男子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可能少爷平日里对藿香也会无遮无拦,可……季安默默想,可他到底还是忘不掉辛弛对他做的那些事。
季安抿着唇,想起来辛弛也曾经这样抱过他,还压在他身上,对他做更亲昵的……可怕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怕的,甚至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个拥抱再度陷入噩梦,可最终他却朦朦胧胧睡过去,梦中只有好闻的药香气,什么妖魔鬼怪都没有。
不但如此,等他一觉睡饱,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噩梦勿扰,鬼神勿近——他睡得简直沉得不能再沉了。
第28章
作者有话说:宴淮:糟糕,又把老婆惹哭了⊙▂⊙
宴淮要去的地方在南边,车队两日后出,正好错过了辛弛大婚。
季安难得如此轻快,一路老老实实跟在宴淮的马车旁边赶路,垂着头抿着唇,但嘴角是翘起来的。
其实本来宴淮是想让季安跟着坐在马车里头的,可季安说什么也不肯,小脑袋摇得像之前大嫂买来逗他小侄子的拨浪鼓,抠着衣角说从来就没有下人跟着主子做马车的道理,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体力很好,可以跟着走路,最终也只肯和藿香轮着坐在马车前头、车夫的另一侧守着宴淮。
之前怎么就没现这小孩儿这么倔。
宴淮被他气着了,存心要给他苦头吃,待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路上有事也只使唤藿香,就当看不见季安,启程前准备好的点心糕饼蜜饯糖糕,一样也没拿给季安。
快到天黑,他们赶到第一处驿馆,包了人家一整层客房,喝水吃饭,整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