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一阵阵凄厉的声音在耳际掠过。
我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滚滚的乌云似乎在触摸着自己的脚尖,整个身子都处于摇摇晃晃之中。
胃绞着痛,在一片翻滚之下,我干呕出一口黄色的酸水。高强度的胃酸在口中喷出之时,顺带着将我的牙齿也给浸泡软了。m。。oΓg
我将口中残余的酸得苦的汁水连同唾液悉数给吐了出来,胃暂时没有怎么折磨我了,连带着头脑也觉得清醒了些,人没有那么的不舒服了。
蚕豆大的雨滴,在墨黑色的云雾之中,也被染成了黛绿,一颗一颗地拍打在我的脸上,不知雨中是否夹带着细小的冰炮,只觉得脸被抽得生疼。
眼罩早已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只是紧贴在身上的潜水服,把皮肤捂得闷热难耐,那些被禁锢在体表的汗水,没有空间可以散出来,反过来像是又要钻进我的身体里那样,把我的皮肤都给泡得起了白皱。
天地像是混搅在一块,我屁股下面的那片坚硬,是一块块旧船板拼接而成的,历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磨砺,已经斑驳不堪,可却依旧坚挺地在烟雾缭绕的水面上航行着。
这该不会是已经在通往地狱的路上了吧。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任由风雨肆无忌惮地袭击。
小时候听奶奶讲过,老天爷下来收人的话,都是用船,整船整船地载走的。
船依旧在水面上幽幽地晃荡着,可是,甲板上就只有我一个人,难不成,这一趟地狱之行,只有我一个乘客吗?
黄泉路上,也这么孤单。
此刻的自己,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说到底,人害怕的,终究不是死亡,而是死亡这件事。所以现在的自己,反倒是有种释然的感觉。
我尝试着站起身来,但是通身上下都是处在于一种酸软无力,夹带着丝丝疼痛的状态,再加上水面上的细浪一个接着一个,所以,我基本上是无法直立起来的。
“哈秋!”
忽地一阵大风来,我汗淋淋的身体被吹得直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咦,这身体知冷知热的,似乎,我还没死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捂着胸口。
“噗通、噗通、噗通…”
果真还活着。
我第一次觉得心跳的节奏那么好听,几乎是喜极而泣。
是谁救了我呢?
在湖底的时候,自己分明是被什么不明物体拖住了脚踝,且已经呛水了,生还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一定是有人将在水中已经濒死的我拉了上来。
可是那个救了我的人,为何又将我扔在这甲板之上,仍由风雨的鞭打,而不救人救到底呢?
会不会是陈默,亦或者,是哥哥?
“陈默,陈默,”我的呼喊声在出口的瞬间,就被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声音显得特别的微弱。
突然,帆布下面似有一个影子闪过,“哥哥,”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被吓到了。
原来,尽管素不相识,但是相连的血脉早已在我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就从内心最深之处认下了他。
黑影一下子又没了,像是钻进了船舱之中。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呼喊声吓到了他,但是能够肯定的是,那也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将我救出湖底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可是,他为何要躲着我呢?
我手脚着地,一膝盖一膝盖地往船舱入口那边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