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镇的卫生院生意好像很一般,这才八点多,走廊里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人了。
院子里有一个小卖部,我走了上去。
“老哥,打个电话。”我强挤出一副笑脸。
大概是已经很少人会用公用电话了,看店的老头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不解,没有开口,就递了一个眼神,向我示意随便打。
我摁下了父亲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我几乎都觉得电话应该打不通了,可是,在最后,父亲的声音传来了。
“你好。”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爸,是我。”不知为何,听到父亲声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无论你长到多大,一旦遇到认为能够庇护自己的人,心理的那道防线就会立即瓦解,一下子回到了懦弱的状态。。oΓg
“沧儿?”父亲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的惊讶和疑惑。
“爸,我刚从瓦屋山的古祠中出来,有很多不解,想跟你聊聊。”我直接开门见山,父亲那边声音很嘈杂,似乎正在忙碌着。
我的话说完,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时间有点长的沉默。但是,我也没有开口,默默地等待父亲的回应。
过来半响之后,父亲终于开口了:“沧儿,你想问什么,说吧。”
“我在碎石滩上捡到了一只录音笔,里面有妈的录音,妈没说完的那一半的话,是什么?”我从病房走到小卖部的这一路,已经想好了要问父亲哪些问题了。
“我已经忘了。”父亲轻轻地说道,“那时候生了很多事情,时间也过去很久了,我记不清这些细节了。”
“你们是在哪一年去瓦屋山的?”
“2o11年。”父亲快地说道。
“与我和爷爷奶奶一同进山的吗?”我追问道。
“没有,是与我和你母亲所供职的那一支考古队。”父亲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知道,我和爷爷奶奶也去过瓦屋山吗?”
“后来知道的。”他好像有顿了一下。
录音笔的事没有问出我想要的答案,那边好像有人在喊父亲,我只能放弃这个问题,接着下一个:“我在瓦屋山中的好几个石洞中现了很多涂鸦,是你画的吗?”
“应该是吧。”
“那些涂鸦都是同一个图案,你为什么要重复地画着那一个图案,或者说,那一个字。”
“因为古祠背后的真相,就藏在他们的文字中,只是大家都舍本求末地去寻找黑玉。然而,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仍无法完全破译他们的文字。”父亲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沮丧,就像我们小时候上学,明明很努力了,最后的期末考试,却没有取得一个理想的成绩那样。
“爸,你已经破译出来的那些文字,说了什么?”父亲的话没有打乱了我询问的计划,我只能按照他的回答改变思路。
“沧儿,我这会儿无法跟你多说,你去看我之前给你的那些画作,就会明白的,还有,去学习他们的文字,就从书写开始,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记得要照顾好爷爷。我这边有点急事,先挂了。”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父亲那边应该是有什么突情况,好像顿时很嘈杂的样子。
我挂了电话,从衣袋里掏出了五十块钱,放在小卖部的柜台上,也忘记了老头是否有找钱还我,转过身,举着玻璃药瓶,慢慢地走回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