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泉徒劳无力却依然执着地看着季澈英的方向,轻轻一眨眼睛,“我有另外一个姓氏,安斯艾尔。”
“西泽·安斯艾尔?”这是季澈英调查知道的,当年那个下落不明,最后被判定为死亡的皇孙的名字。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谢泉恍惚了一秒,然后他用着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不带怀念,不带错愕,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说道:“很久没人叫过我这个名字。”
季澈英继续说道:“你就是前三皇子的孩子。”
谢泉应道:“是。”
“那个下落不明的皇孙。”
“是。”
这一说一答,实在有些啰嗦,但谢泉知道,这不过是季澈英在慢慢接受这一件事。
所以他也就不厌其烦地,一句一句的回答着。
季澈英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他笑了声,像是觉得有些荒唐,但那笑声很快就被收住,就像是完全不曾有过那感慨荒唐的一笑般。
他声音严肃,“你回帝都,是为了争夺王储之位吗?”
谢泉沉默了一秒,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季澈英并不怀疑谢泉,但他却有不理解的地方,他剑眉微微蹙起,“你不想成为王储,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来到帝都?”
谢泉想了想,决定从一个人先说起。于是他不急不缓地问道:“关于这个事……唐文少,你还记得吗?”
季澈英那本来只是微蹙的眉头直接打了个结,他当然记得这个人是谁,“他跟这件事有关?”顿了半秒,他迅反应过来,“难道说当初他绑架你,不单单只是为了将你当做替罪羔羊?”
谢泉尚未来得及回答,季澈英便又尖锐地问道:“他是为了脱罪,才想栽赃给你,还是为了栽赃给你,他才做出的那一串事?”
这两个顺序所代表的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前者,那是顺势而为;后者,那就是处心积虑的谋划。
谢泉在内心感慨着季澈英的敏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抓到了其中的关键点。
他回答道:“后者。”
果然如此,只是……
季澈英问道:“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
谢泉慢条斯理地回答道:“为了让我不被这个世界接纳。倘若他真的成功将罪名栽赃给我,不管是‘谢泉’还是‘言白’都会成为恶名昭彰的罪犯,这个世界就将容不下我。如此一来,我就只能去投奔他们。”
“……”季澈英没想到当初唐文少居然还有这样的打算,他心中怒火四起。他们居然这样算计谢泉,竟然打着如此歹毒的心思,想让谢泉无处可去。当初若非他相信谢泉,若非他提前遇到了谢泉,他们的计谋只怕早已经得逞,然后将谢泉当做一只笼中鸟般,折断他的羽翼,将他囚于他们的牢笼之中。
谢泉见季澈英没有说话,也不再等他问自己,而是将当初的种种娓娓道来。他的语不快,却也不刻意拖慢,只是闲适的自有节奏,让听者不自觉地想起花照水,风吹林的静谧。
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与语调,却说着颇为曲折的故事。
“当时,你将我救出后,在我住院的时候,唐文少寄给了我一个在帝都的地址,并邀请我来帝都。”
邀请?
季澈英冷笑一声,那群人真是卑鄙至极。“他们能将你诱来,想必手上有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谢泉点点头,他说道:“他们有我与皇室的血缘证明,大概是当初安娜趁我不备,帮他们拿到了我的丝之类的东西,获取了我的基因样品。”
“安娜?”
“治疗胶囊中的a1pha。”
“……”季澈英若有所思地问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谢泉很是坦荡地回答道:“我之前应该提起过,我曾经的同伴,以前帮我处理一切交易的代理人。”
谢泉不知道的是这位安娜不仅仅是他以前的同伴,还在昨晚的宴会上是季澈英那位元帅兄长的女伴。
但季澈英却很清楚这件事。
难怪昨晚季单鸿的女伴会在他之前行动,去解救谢泉,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那么他之前对季单鸿的猜测就又增添了几分信服力。
之前他就疑惑,为什么季单鸿要邀请谢泉与他们一起用餐,并且在用餐时对谢泉那么关怀备至,那态度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倒像是相交甚厚。
而且当时,季单鸿还对他说了一番意有所指的话。
让他好好照顾以及保护谢泉。
而如今,季单鸿与那位安娜也有关系。
而安娜知道谢泉的身份,那季单鸿肯定也知道。
昨天安娜的行动,季单鸿肯定也知情。
事实上不只是安娜的行动,他怀疑季单鸿就是昨晚那一场混乱的幕后推手。
但是这些,季澈英暂时还没打算告诉谢泉,他需要先去求证。
他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问出了一个核心的问题,“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既然说‘他们’,说明这是一群有组织的人,那这群人结合起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说到这里,谢泉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了几丝困惑的神色。
他眉头微皱,“我猜,应该是想让我成为王储,但是……”
“但是?”
谢泉抬起眼,他一双眼睛在失明之后更像一面平静无波的镜子,澄亮又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