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然了片刻,秦慕州看了肯身后的瓦房,又看了看乔初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不用秦慕州出口,乔初染也知道他想要帮什么忙。
他不会说清溪村的土话,韦奶奶又听不懂普通话,势必要有一个中间人来翻译一下,
索性现在时间还早,乔初染也不急着回家,她家离这儿也没有几步远,便笑道:“我带你去吧,韦奶奶可能也听不懂你的话。”
说罢,她便当先走进去,对着半开的门大喊:“奶奶,有人在家么?”
很快,门里就应了一声,一个身材矮小,大约七八十岁的,满头白的奶奶从门里走出来,见到乔初染和秦慕州先是愣了一下,同土话问:“你们是谁啊?”
乔初染笑着走上去,用土话说了自己的名字,韦奶奶好像不太记得她了。
乔初染也不意外,她上了高中之后,基本只有寒暑假回家,后来工作了更是不回来,村里的许多老人,都不太认识她,当下便笑道:“是乔宗明的大女儿。”
韦奶奶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乔初染:“都长这么大啦,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个小女孩,哎呀,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呀,现在在哪里读书呀?”
乔初染失笑,“我都工作啦。”
秦慕州站在后边看着乔初染用自己听不懂的土话跟老人交流,女孩言笑晏晏,说着方言,尾音轻软。
秦慕州来了五溪镇几个月,听过无数人说这陌生的方言,如今却觉得,唯有乔初染说的,是最好听的。
韦奶奶终于注意到乔初染身后的另一个年轻人,眉眼揶揄地用方言打:“这是交男朋友啦,带回家给你爸妈看?”
乔初染被呛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秦慕州,显然对方并不知道韦奶奶在说什么,只是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然后他走上来疾步,温声问乔初染:“奶奶说了什么?”
乔初染轻咳一声:“就,问你来做什么的。”
秦慕州微微挑眉,看着老人面上的神色,带着点怀疑,不过,很快就想通了,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乔初染装作什么也没有生似的,对上韦奶奶打的眼神,道:“不是,这是镇上的农经社的人,刚才在找你家,找不到我带他过来的,他有些问题要询问,但不会说我们村的土话,等下我帮您跟她说话。”
韦奶奶一听是镇上来的人,当下便拘谨了起来。
这时候,秦慕州也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本子,按例询问韦奶奶家中有几口人,平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家中又有几亩地,平时种什么,有什么家畜家禽,以及来年打算养什么家畜家禽之类的问题。
问得这样细致,韦奶奶警惕地看着秦慕州,“这是什么工作,问得这么细,我家里有多少地,种什么养什么,为啥要告诉他,我一个老人家能怎么赚钱,我哪来的钱挣?”
韦奶奶是清溪村的寡妇,丈夫年轻的时候便去世了,只有一个儿子,儿子身体也不好,小时候生了大病,智力便一直停留在七岁的时候,如今是村里人人避之不及的老光棍。
韦奶奶家是清溪村的贫困户,平时自然也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七十多岁了还要下地种田,索性她身体还壮实,还能干活,也没少了儿子的吃用,就是只能解决温饱。
农村老人保守,陌生人问太多家里的事情总觉得别人不怀好意,有所图谋,便不愿配合,便是说,很多也是撒了谎,半真半假。
秦慕州听不明白,但从老人的语气和神色里也听出了是不配合的意思。
乔初染只好耐心帮秦慕州解释:“这是农经社的工作,调查清楚了,才好帮您,万一您家里有余粮能卖出去,能帮你卖,养的鸡鸭多了也能帮忙卖出去。”
“不卖!”韦奶奶脸色不好:“我种的东西,我自己吃,养的鸡鸭给我儿子吃,不卖!我家里就一亩地,穷得很,七八只鸡鸭,没了!”
“奶奶,这不是坏事,就是了解情况而已,登记好了,以后没准还能帮您呢。”
乔初染进一步解释道:“而且现在有政策,来年养鸡有补贴,只要满足条件,就能免费领十五只鸡苗回来养,不用钱的。”
“有这么好的事?”韦奶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