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农历年,留学事务局内部举办了一个年宴会,所有中国人齐聚一堂,在异乡共同思念家乡亲人。威尔和玛莎作为乐景他们的寄宿家庭,自然也受到了留学事务局邀请。
孟松城街道上人丁零落,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享受温暖的壁炉,乐景行走在呼啸的北风中,与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带着帽子的男人擦肩而过,沿途都是具有年代感的西式建筑。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他不仅思念远在华夏的黄母和静姝,更思念已经阔别三四年之久的亲生父母。
【少年游:主播,年快乐!
北楼不做人了:年快乐,恭喜财!
红眼病不得house:的一年,祝主播学业进步,小说大卖,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乐景笑着谢过他们的祝福,目光越过干枯的树枝,停留在头顶温润的冬阳上,光轮柔和,一点也不刺眼,和一百多年后的那轮明日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147年后的爸爸妈妈们,你们还好吗?
我很好。
虽然在不同的时代,虽然在陌生的国家,虽然用着陌生的名字,虽然有着陌生的外表,虽然这场旅程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
但是我保证,我会努力的活着。
你们在未来稍微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会跑去见你们了。
对于你们来说时间可能刚过去一秒,对于我来说,那可能是漫长的一生。
无论多困难,无论要花多少年,我都想重沐浴在共和国的光辉之下,和你们一起,安安心心做盛世小民。
……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海内外皆银装素裹。
颜静姝冲进家门,抖落一身残雪,搓着手道:“可冻死我了!今天好冷!”
黄婉娥从屋里迎了出来,拿着毛巾帮她拍打身上的残雪,问:“把饺子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颜静姝笑道:“艾伦先生和白夫人让我谢谢您呢,说饺子很好吃!”
黄婉娥也松了口气,笑道:“他们能喜欢吃就好了,我还一直怕他们两个外国人吃不惯。”
“好了,你也冻坏了吧,快进去烤烤火。”
在厨房的炉子前,母女俩一边烤火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你劝劝白夫人,让她早点离开孟县吧。”黄婉娥叹了口气,目光满是担忧:“这日子越来越不太平了,你哥从美国寄来的信里,不也是劝他们离开孟县吗?娘知道白夫人和她男人都是好人,但是大家伙儿不知道,这要是有个万一……”
颜静姝沉重的说:“我明白,所以我劝了他们好久,可是艾伦先生和白夫人觉得现在情况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时候,他们也无法舍弃教民一走了之,所以他们打算再尝试一段时间,不到最后时刻,他们不打算离开。”
黄婉娥有点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自我安慰道:“他们都是好人,大家伙儿早晚能现的。”
颜静姝一时无言,不知道该不该要如此乐观。
黄婉娥看了眼窗外大雪,眉头紧锁,唉声叹气道:“不知道你哥哥在美国怎么样?美国冷不冷?今年过年,不知道美国那边有没有饺子。”
“放心吧,娘,哥哥那里有老师和同学照顾他,哥哥也说了,他的寄宿家庭对他很好。”明明是在安慰母亲,颜静姝却悄悄红了眼眶,眨眼间,几滴水滴掉了她的鞋面上。
她连忙垂下眸,不让母亲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强笑道:“娘,我们都要好好学习英语,哥说了,过段时间,等他在那里攒够钱,就把我们接去美国,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黄婉娥僵着脖子偏头看着窗外飞雪,安静无声的泪流满面,她不敢转头让女儿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努力扬起声音,大声说:“好,娘在家等着,等你哥把我们都接到美国去,让我也坐坐洋人的大车!”
母女俩,一个低头安静流泪,一个对窗无声哭泣,共同思念远在异国的亲人,窗外明月幽幽,大雪呼啸,爆竹声中一岁除,1873年来了。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
纽曼是康涅狄格州府哈特福德市一名图书出版商,今天他在家里迎接一个阔别已久的旧友。
“约翰,好久不见了!”他热情和一名中年男人抱在了一起,中年男人头顶红稀疏,不知道有没有英国秃头基因。
两人寒暄几句后,纽曼就邀请约翰一同在会客厅坐下,女仆给他们呈上了热腾腾的红茶。
纽曼抿了一口红茶,调笑着看了约翰一眼,“你突然来找我,总不能是老同学叙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约翰风尘仆仆从马萨诸塞州孟松城跑到康涅狄格州府哈特福德,当然不是来叙旧来的。
内战结束后,哈特福德摆脱了经济萧条,成为美国人均收入最高的地区,是美国的机器制造业,枪炮制造业,保险业中心。同样的,哈特福德也是全国出版业最为达的地区之一,大批的出版商、作家、教育家和政治家聚集在这里,几乎每一天,都有书问世。
孟松城太小了,路易斯的书只有在哈特福德出版售,才能在文坛留下脚印。
而只靠约翰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让路易斯的书在哈特福德大卖的,因为他没有销售渠道,所以他必须要借助纽曼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