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伤感的表情就这样僵住了,一股冲天火直冲脑门,他指着顾图南,恨的牙痒痒,“孽畜啊,我怎么生下你这个孽畜!”
顾母也被儿子这句话给噎住了,责怪地瞪了不着调的儿子一眼。
顾图南摸了摸鼻子,整个人就很委屈,唉,他这不是想逗他们开心吗,怎么一个二个都不能理会他的苦心。
颜静姝伸出袖子掩住嘴角,黄婉娥伤感的眼中也浮现了零星的笑意。
乐景哭笑不得的看了这个不着调的同伴一眼,在心里感慨他还真是个气氛毁灭机,好好的伤感气氛被他搞的什么伤感都没有了。
然后,就是在这时,小路尽头突然卷起了黄烟,响起了无数个脚步声。
黄婉娥惊讶回头看去,就见滚滚烟尘中乌压压的人群正向他们跑来。
乐景自然也看到了这些人,他眼神比黄婉娥好一点,认出来了那一张张的熟悉面孔。
李大叔,刘大娘,巷口卖早点的谢寡妇,巷尾杀猪的郑屠夫,给人抄字为生的穷书生……
他们气喘吁吁跑到乐景跟前,七嘴八舌地说道:
“苍哥儿,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给我们说一声。”
“苍哥儿,这是我家腌的火腿,你带上,路上吃。”
“苍哥儿,这是大娘给你煮的鸡蛋,来,快趁热吃。”
“苍哥儿,大姐给你纳了几个鞋垫,路上穿。”
“苍哥儿,大爷给你磨了一把菜刀,可利了,你拿上,路上留着防身用。”
“苍哥儿……”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脸,一个又一个温暖又不舍的笑脸,一句又一句殷切的交代,乐景的心中潮热一片。
这些人和颜家比邻而居,在长平巷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平时多有摩擦,也曾彼此指着对方的鼻子对骂过,可是当一家遇到困难,巷子里的人家却又会摒弃旧怨,互帮互助。
远亲不如近邻。
这是乐景从未在现代体会到的邻里之情。
只是他只能辜负乡亲们的好意了。
毕竟路途遥远,他只能轻车简行。
就在乐景即将启程上路的当口,路那边突然跑来了一群书生,他们纵情放歌,歌声豪迈苍凉,是一辛弃疾的送别词: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他们手拿垂杨柳,放声高歌,为乐景饯别送行。
站在最前方的,赫然便是那日和乐景一起的入狱三个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