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想起了赵如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写的文章,忽然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把这文章送上去呢?
或者……她会不会看自己这篇奏疏呢?
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抬头看着外面的月亮了会儿呆,他重拿起,把这封奏疏写完,然后躺回了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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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有资格可以直接把折子往赵如卿面前递,但他还是只把这奏疏先给了闵颐。
闵颐翻着这奏疏,越看越兴奋,便把洛鼎也叫过来一起讨论起来。
他们俩都是北方人,当然很轻易就能明白顾兰之这奏疏中所写所指是什么,他们各自还有见解,便又相互讨论了一番,把其中缺漏和片面之处又补了起来,最后决定是重起草一篇往赵如卿面前送。
“君佩,要不还是你来写。”闵颐拿着折子向顾兰之笑了笑,“本来就是你写的,我和洛鼎不过来补充了一些而已。”
“这会儿要去教殿下练字了,刚才不是还说急着要给陛下看么?我哪来时间写?闵大人写了是一样的。”顾兰之背起书箱毫不在意地朝着他摆了摆手,“这中间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过是总结了下他人所说那些。”
闵颐欲言又止,他没打算去占顾兰之的功劳,但又想早些让赵如卿看到,一时间倒是两难起来。
那边顾兰之走得倒是痛快,剩了他拿着那奏疏有些着急。
“要不你写?”闵颐拉了一把洛鼎,“咱们三个联名,你动手写,最好了。”
洛鼎显然是比闵颐想得还多一些的,他把奏疏接过来就应下了:“我写就我写,等会你送去给陛下看,就平常些,不必多说。”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闵颐皱了皱眉头,“你觉得咱们陛下对小顾有什么想法?”
“昨天小顾没来,今天又来了,听说陛下昨天亲自往小顾家里去了一趟呢!”洛鼎拿了镇纸过来把纸给铺平了,“我猜里面有点什么,陛下和小顾都不说,那我们就装不知道呗!”
“但这的确写得好,简直就是急陛下所急。”闵颐又翻了翻那奏疏,“不愧是探花,这份洞察力还是极好的,文章也漂亮。”
“人也漂亮。”洛鼎笑了两声,拿起就开始誊写起来。
“你这人好没意思,我说文章你说人,让小顾知道你这么说他,他多半要生气。”闵颐嗤了一声,“看着吧,他将来只要好好用心,是能拜相的。”
“我不信。”洛鼎随口说道,“有一天你我都拜相了,小顾也不行。”
“你又知道???”闵颐非常明显地嗤了一声,“你是不是最近和秦琳走太近了,都不知道怎么看人了???”
洛鼎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傻还是我傻?你猜为什么小顾不直接把奏折往陛下面前递?他明明就可以直接送,偏偏让你先看,然后再拉着我一起探讨半天再说要重起草一篇,你觉得为什么?因为我们俩提的那点东西非常重要不可或缺?”
“……”闵颐半晌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眼睛得擦亮一点。”洛鼎下没停,“陛下承认了他就是小殿下的父亲,身份有了,地位就不可能会有。陛下不可能让小殿下的生父身居高位,那天然地会给陛下的位置造成威胁,还会引人议论。这奏疏引用例子都还是春耕时候的,便说明这成文时候多半是小顾刚进京的时候,你猜那时候为什么他没有呈上来?”
“不猜不猜。”闵颐摆了摆手,“陛下不是那种人,你想多了。”
“那就是我想多了吧!”洛鼎也没反驳,“总之,事实摆在眼前,你信不信都是这样。”
闵颐不知要说什么,只默默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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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炎热。
进到了万春宫中,倒是扑面而来的凉意。
顾兰之放下了书箱,弯腰接住了扑过来的赵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先道歉。”他笑着说,“昨天我偷懒了没进宫来,让你担心啦!”
赵麟抱着顾兰之的脖子求抱抱,道:“原谅你啦!下次要是想偷懒,可以偷偷让人告诉我呀,我不和母皇说!”
顾兰之把小孩儿抱起来,直接走进了书房里面,放他在椅子上坐了:“好的,下次呢我就先告诉你,你替我在陛下面前遮掩,好吗?”
“一定一定!”赵麟高兴起来,又把自己两天练的字拿出来给他看,“你看我没有偷懒哦!字我有好好练!虽然你偷懒了,但我没有,我觉得我值得一个很大的奖励!”
“要什么奖励?”顾兰之笑着接了那一摞大字,认真地翻看起来。
“想要你陪我去京城里面逛一逛,上次没有逛够。”赵麟捧着脸看他,“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对吧?”
“不过分不过分。”顾兰之笑着说,“那你想什么时候去?我提前去和陛下说。”
“再过几天是盂兰盆节,我想去看。”赵麟说道,“听说那天要放焰口,我没见过,想见见。”
“盂兰盆节那天虽然热闹,但也不太好让你出去玩。”他想了想那日会有的样子,只觉得这要求大概赵如卿不会同意的,但看了一眼赵麟期盼的眼神,他又心软了一些,道,“等会儿我就去和陛下说,要是陛下同意了,那天我就带你出去。”顾兰之把赵麟写过的大字认真批阅画圈,然后拿了的字帖出来,“来,先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