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追上来了。”处月没有听他的最后一句话,他往前眺望,现在距离边境还远得很,他们得要想办法把那些追兵都逼走,否则就凭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法坚持着去到代朝。
“哥,你先走,我去后面断后!”纳星勒马,就要回身往后面去。
“你还能一个人打十个吗!”处月一咬牙就拿定了主意,“放火断后,现在正是草木茂盛的时候,今夜吹的是东南风,他们只能被烟逼退!”
“我这就去!”纳星想都不想就应下了处月的办法,带着身边亲信举着火把就往后面去了。
不过片刻之后,浓黑的夜晚被火光照亮,火势蔓延极快,很快便是火光连成一片。
处月不由得放缓了度,他朝着身后看去,这熊熊烈火把他和突厥王庭之间隔开,他摸了摸胸前放着的汗王印玺,又坚定地朝着代朝的方向去了。
身后追杀的人被大火挡住了去路,纳星微微松了口气,吩咐了自己身边亲信就在最后观察局势,若是有什么不对便仍然还是用火攻,他们兄弟俩在这场厮杀中折了太多人马,现在已经不足够真刀真枪地与他们对抗了。
打马重回到处月身边,他声音还是微微有些抖,还止不住喘气:“他们暂时追不上来。”
“既然追不上来就不用管了。”处月不再看身后,他坚定地看向了前方,“明天早上,我们应该可以到白城,那里就是代朝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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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守城官张稚一大清早就被马蹄声的震动中惊醒过来。
自从在御城与突厥人签订了和约之后,突厥人已经回去了他们的地方,许久没有再过来骚扰了。
但守城官张稚在白城已经快五年,他对突厥人的信誉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根本不信他们狗改得了吃屎。
急忙把守城的士兵们都集结起来,又让人往白城衙门去送信,张稚登上了城楼往远处眺望,便见烟尘滚滚,只看那马儿的形态,就能看出是突厥人。
“突厥人怎么突然来了!”一旁的士兵睁大了眼睛,“之前不是说他们自己在争汗王吗?他们现在争完了?”
“谁知道!”张稚捶了一下城墙,看了看左右,“把守城弓-弩-火-炮都架上,靠近的直接射杀!”
士兵们齐声应下,便井然有序地去把刚从云京运送过来不久的弓-弩-火-炮都装备起来,对准了正朝着白城奔驰而来的突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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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越来越近了。
张稚握紧了拳头,他不能让他们进到白城来,城中有刚刚才从云京送来的军需物资,还有各类粮草,这些都是京中特地为他们这些边陲城镇准备的,他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突厥人手里去。
十五里。
张稚抬起手让所有人准备好把弓-弩-火-炮中的弹-药射。
十里。
张稚敲了第一下鼓,城墙上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时,突厥人停下了。
他们是看到了城墙上那些狰狞可怖的弓-弩-火-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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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白城县令谭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城墙,他的鞋子已经跑丢了,这会儿光着脚站定。
“什么情况?突厥人怎么毫无预警就来了!”谭屏把乱糟糟的头抓了一把,塞进了帽子里面,垫着脚往远处看,“他们停下了?”
“不知是什么情形。”张稚看了一眼谭屏,“他们现在停下了。”
“你看着他们,我先让人往郡里传信。”谭屏喘着气咽了口水,又瞥了一眼那些看起来似乎很狼狈的突厥人,“我猜,他们是不是在争汗位的时候输了,所以想找我们求救?”
这倒是也有可能。
但张稚也不敢掉以轻心,只道:“大人赶紧去传信吧!我让他们已经把弓-弩-火-炮准备好了,他们只要敢上前来,只有一死!”
谭屏当然也不敢松懈,只又交代了张稚两句,便打算下城楼去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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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从突厥人当中走出来了两个人,张稚眼睛眯起来,命人盯紧了他们。
这两人骑着马靠近到护城河外,穿着朴素一些的那人高声喊道:“突厥任汗王处月,请求代国相助!当年两国签订和约,有兄弟之义,不能见死不救!”
张稚愣住,他看向了还没来得及下城楼的谭屏。
谭屏差点儿觉得自己听错了,他与张稚面面相觑,又看了一眼护城河外那两人,一面感觉到荒谬,一面又想起来周稼回京之前叮嘱过他们的话,若是突厥人来求助,可以让他们的主子进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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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
八百里加急奏折穿过闹市,冲进了皇宫中。
接到奏章的大臣片刻不敢怠慢,迅就送到了赵如卿的案头。
“果然还是来求助了。”赵如卿把这奏章递给了一旁的周稼看,“不过这两个倒是比朕想象中的要有出息一些,竟然能真的把汗位抓到手。”
“恐怕他们内部还是不服的,否则也没必要来找我们帮忙。”周稼一目十行地把奏折看过了,然后交还给了赵如卿,“但这样的突厥才是最好的突厥,陛下之前设想过的情形现在已经基本实现了。”
“不错。”赵如卿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就让他们兄弟俩进京来吧!”顿了顿,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几案,又看向了周稼,“你去白城把他们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