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弥有一种饮冰的心情——
透彻到底的凉,是共情他悲凉至极的底色。
但能见其明净,是他剖出的丹心。
周弥哑然:“我……”
而谈宴西在此刻倾身,却不是要拥抱她,或是怎样。
他只是低下头去,额头抵在她肩上,好似要凭此给自己一些支撑,卸下他疲累不堪的重量。
请求她,与他分担。
他声音实在沙哑不过,“……弥弥,那是寓言,不是童话。寓言是警示。我不是诗人,你也不是绿山雀。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通人总有输的时候。但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弥弥。
“我爱你。”
第57章这个世界最坏罪名
“谈宴西……”
谈宴西仍然顿于她的肩头,或许,是将她这情不自禁的一声理解成了催促,亦或是提醒,他缓慢抬头,抬起手腕,要去看表。
周弥立即将他手臂一捉。
他垂眸看她。
周弥也看着他,“……我现在,脑子很乱,只能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谈宴西无声地点了点头,眉目沉郁,这凛然的神色,未免太有几分像在等她“宣判”的凝重。
周弥一时间心中塌软,一秒钟都不舍得叫他露出这个表情,于是先揭晓了结论:“……我认为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无所谓输赢。如果,非要说的话……你没有输。只要我还爱你,你在我这里永远不会输。”
谈宴西好似反应了一会儿。
先是两分不可置信的愕然,而后嘴唇紧抿,霍然伸手,双臂将她一揽,紧紧抱入自己怀里。
脸贴着她颈肩温热的皮肤,呼吸声沉沉:“弥弥……谢谢你。”
她自始至终的慈悲心,不叫他多受一分的苦。
周弥摇了一下头。
嗅着他身上苦寒的气息,满腔酸涩都化作重重的一声叹。
思绪更乱,真就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没跟你说过,在巴黎那天你突然出现,感觉像做梦一样。但是我知道不是梦,因为跟你分开之后,我一次也没梦到过你。哪怕再想你,都没有梦到过……我只是经常想到你。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我哪怕闲下来一刻钟,我就会想到你。我后来甚至渐渐习惯了,好像自己身后时时刻刻跟着一个伺机而动的幽灵一样。”
谈宴西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叫她有种呼吸艰涩的痛感,又病态地迷恋。
“……我接受不了你还如原来一样游刃有余的姿态,一部分原因,是我很固执的自尊心。但我更害怕,如果我们重复原来的关系,是不是结局也将重蹈覆辙?……我很自私,我想,我应该承受不了第二次这样跟活生生凌迟没有任何区别的痛苦了。所以,我宁愿第二次干脆就不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