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拍了拍庞德的肩膀,心里赞叹此人果然不失为一员智将。马说道:“不错。韩遂这是伺机而动、后制人之策。届时,十城严守,他必定会选择其中一城作为方向。”
张绣说道:“可是刨除其中成纪、显亲、略阳、陇县乃我军方向,榆中和勇士又距离冀城远去两百里,韩遂若想逃回金城,大抵也会选择攻打平襄、狄道、白石和枹罕吧。所以兄长大可只以轻兵驻守那六城,集结重兵严防死守其余四城,不就不必分兵了吗?”
闻言,张济笑了笑,慈爱地摸了摸张绣的头,没有解释。段煨和庞德也低下头轻笑。
张绣看四人都在笑,不知原故,说道:“兄长,他们笑我什么?”
马笑道:“你怎知道韩遂就一定不会攻打成纪、略阳、显亲和陇县呢?万一他之目的根本不在于回金城,而是孤注一掷冒险直面我军、以图糜烂我军后方呢?到那时,他便可反败为胜。而榆中、勇士二城虽然距离稍远,但却可以沿着榆中盆地逃回金城,更为便利快。
且用兵本就是出其不意,你认为这些地方不必重兵以守,韩遂又岂会不知?这也是为何他现今尚未轻举妄动的原因,他不想让吾等知道他之意图是回师金城,还是袭吾后方;就算是回师金城,他也不想让吾等知道他将攻打哪个城池。”
“哦,原来如此,绣受教了!”张绣一本正经地说道。
马也摸了摸张绣的头,说道:“所以猜猜看,这九曲黄河在十城包围圈结成之后,最有可能采取何种策略?”
张绣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继而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以绣愚见,韩遂当用声东击西之计也。”
马一听,双眼一亮,但还是要循循善诱。马明知故问地说:“为何?他完全可以以三万穷途之寇,奋必死之心,将其中一城猛攻而下,继而或回师金城,或袭扰我军根据之地啊!”
张绣笃定地摇摇头,说道:“他不会的。韩遂仅有胜兵三万,若是执意猛攻城池,难免伤亡惨重。而且很容易会招致兄长您之主力军之围堵,聚而歼之。
为了让兄长难知其溃围方向
,也是为了迷惑十城守兵、使之降低戒心,他必然会用声东击西之计,让兄长以为其将攻此城,而其实攻击重心却另有所图。这样,他更容易溃围。到时候不论是回师金城,还是袭我根据之地,他就可随心所欲,攻守之势完全变易。”
听罢,马心里十分满意。看来张绣即将在他手里,变成一个和困守南阳的平庸之辈完全不同的人了,说不定还会蜕变成一员名将呢。
庞德、段煨两人也都向张绣投来赞赏的目光,马看向张济,张济的脸上是充满溺爱的笑容。
马对张济笑道:“将军为吾马氏效劳,吾父子二人早已是感激不尽。今又送来如此贤侄,与吾并肩为兄弟,倒真不知如何感激将军了。”
张济摸了摸张绣的头,谦逊地说道:“皆为少主栽培原故,末将岂敢居功?”
庞德说道:“少主,若韩遂诚为如此计较,我等却也难应对啊!”
还为张绣感到高兴的马一听这话,一想也是,本来韩遂溃围的成功率就高达十分之九,他找准韩遂突破口的成功率只有十分之一;韩遂如果再声东击西的话,那成功将韩遂军聚而歼之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但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马本也没有想到已经确定包围圈了,以为胜局已定,谁知韩遂还能有如此之大的可能逃走呢。一时之间马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正在五人愁思之时,突然有人来报,韩遂军出动千余精骑,将马军盯着敌军的数十名斥候一网打尽了。
马这时才后悔莫及,千算万算还是比韩遂算晚了一步。
段煨惊呼:“还真不愧是九曲黄河!他早就打算择城而攻、使吾等不知其突破之处,故而才会派出精骑剿杀我军斥候!意图就是让我军不知其去向,更猜不透他之意图了!”
庞德冷静地说道:“末将若猜得不错,此刻韩遂早已拔营而逃,让我军更不知其去向,也更不知其突破口在哪一座城池了。”
张绣急道:“那就再增派斥候去追啊!”
马摇摇头,说道:“韩遂又岂会不知?他定然留那千骑在我军营外不远处,我军斥候
出动,必将陷入敌手。”
“那,那就留些兵马驻守包围圈上的城池,以主力军去追!”张绣急切地说道。
“主力军行动哪有千骑快?等我主力军歼灭之,韩遂也不知所踪了。届时斥候再想探查到韩遂军何在,更是难上加难。”庞德叹了口气。
张绣一听,沮丧地叹了口气。
马思考片刻,说道:“好了,既然已经如此,也不必再沮丧了。事情也还没有坏到那个程度,毕竟我军远胜韩遂军,他尚处于吾等之包围圈中,谁胜谁败尚未可知。”
四将恢复了些信心,马又说道:“我军根据之地,显亲、成纪、略阳、陇县不那么容易攻打;而且就算韩遂诚能回师金城,也是将汉阳郡、天水郡和武都郡拱手奉上。吾可兵不血刃,收取三郡之地;加上已有之陇西郡、安定郡和北地郡,便是半个凉州,又有何不可呢?”
一听这话,四将才变得喜悦起来。庞德笑道:“当日我军将趁机而攻韩遂乱兵,成公英曾以河东六郡为诱饵。谁能想到少主即将可得河东六郡!”
“是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让韩遂逃脱,得到半个西凉而已,反正少主都是赢家。”
马说道:“事还未定,不可轻率。”
“唯。”四将道。
马说道:“不论韩遂如何权变设谋,两军相争,终究是要靠实力。继续敦促士卒演练吧。别的事,明日再做计较也不迟。”
“唯。”四将道。
段煨说道:“主公,那鞠义呢?”
“鞠义?”马一拍脑袋,若不是段煨提了一嘴,他还真不会想到鞠义,那个被他关禁闭的鞠义。
“是否观其悔改与否,将他释放?”
马问道:“你等别是已经进了树林里、靠近禁闭室,打扰到他了吧?”
“少主有令,末将岂敢?”
马说道:“那你等怎知他已悔改?”
段煨说道:“末将听给其送饭的军士说,那鞠义在禁闭室中疯狂地大喊大叫,仿佛已然顶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