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选看见,马在踌躇不前一段时间后,就突然果断地率军冲向杨树林,看样子是要冲到杨树林跟前,放射火箭,焚烧杨树林了。
侯选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马果然中计了,他这一战是赢定了,他一定能扬名天下了!他又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命令他的叛贼部曲都准备好。一旦火起,南山上和北山上的伏兵就一起难,全突袭马部曲!
南山上和北山上,侯选的人马布满了树木之间,个个都骑在马背上,手中的环刀和长枪,都因激动和害怕而微微颤抖。一场激动人心的伏击战,就要拉开帷幕了!
然而这时,怪事生了!只见马领头,一头顺着宽阔的官道扎进了密林深处;他的五千骑也都呼啸而过,踏着马的马蹄印,争先恐后地扎进杨树林中。他们根本没有对杨树林放火。
侯选和他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都惊呆了。一时之间,八千伏兵都石化了。
“侯将军,马没放火烧林,反而冲进杨树林里,和合众将军说的不一样啊!”一个校尉嘟哝道。合众将军,就是韩遂在杀死北宫伯玉、李文侯和边章之后的自称。
“是啊,马不烧林,我们可怎么办?”又一个校尉说道。
侯选思考了片刻,说道:“可能生了一些错乱……或者,合众将军派出的那个奸细根本就没碰到马……又或者,马在识破他的身份后,没有再多问,直接就把他给杀了……也不一定……”
“那,那可怎么办?”
“是啊,合众将军还不知道这一点,万一马趁这个机会突袭合众将军所率主力,可怎么办?”
侯选一听,是啊!韩遂还在赶来的路上,他还不知道马突然的改变。马攻势迅猛飞快,万一在路上碰见主力军,动快突袭可就坏了!
侯选道:“不可让马
袭杀我军!快,随我下山,追上马!一定要赶在马碰见我军主力之前把他给拦住!”
“是!”
于是,南山上和北山上突然出现一些骚动,山上茂密的树木有些晃动,山林中响起一片马蹄声。不一会儿,就看见有无限人马从山上冲下来,合兵之后就一股脑地扎进杨树林里,追击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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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并未如侯选想得那样,他一穿出杨树林后,就在杨树林外驻军,等着程选的到来。马知道,侯选的部曲就藏匿在南山和北山上,不好进攻。他反其道而行之,不焚烧杨树林,反而是率军直接冲过杨树林,就是要给侯选造成一个假象:韩遂的计中计,他连第一层计策都没中;所以按照原计划,他是要率军直接突袭韩遂。
而侯选知道韩遂无防备,很容易被他突袭;故而他一定会从山上跑下来,意图缠住他,保护主力军。而侯选就必须走入杨树林中,这就给了马一个绝佳的反杀机会。
这时,马看见杨树林的上端,突然惊起飞鸟;紧接着杨树林里也传来了细微的响动。马的嘴角上浮起一个阴谋得逞的微笑。
马扬起手臂,他身后的数百弓骑兵立即举起手中的角弓,从袍泽手中接过一支支火箭,拉弓引箭,对准了杨树林。
马有些感叹韩遂果真是老谋深算,连这个适合伏击、使用火攻的杨树林都知道。因为这个杨树林足够大,树林丛生。而且现在是七月,七月流火的七月。杨树林中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荒草,一点就着。
马估摸着侯选部曲已经进入杨树林里了,于是毅然挥下手,数百弓骑兵立即释放出火箭。火箭顶着熊熊燃烧的火,“呼呼”地飞进杨树林里。
马看着那些火箭扎进杨树林里,消失在黑暗之中。但下一秒,突然黑暗的杨树林里火光腾起;下一秒火光冲天。
火舌舔着每一棵树、每一株草,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一片。
火光冲天,甚至照亮了马的脸;迎着火光,马露出了个阴谋得逞的大笑。这时,麾下骑兵也都明白了马为何要横穿杨树林了,原来是借此引诱伏兵尽出,进入到这杨树林里,然后马用火攻之计把他们烧死。军士们纷纷再次赞誉马足智多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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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侯选可就没有马那么淡定了。他率领部曲刚走到杨树林中一半,突然现前方大火腾起,这才知道中计了。于是迅让部曲转圜,退出杨树林。哪知道他的部曲跟他一样,先后两次中了马的计策,都慌了神;加之杨树林里十分狭窄,他的部曲想要退出杨树林太过心急,却生了推挤、踩踏、拥堵,乱成一片。
夏天天干物燥,火势凶猛,很快就烧来了。其实,凉州叛军悍不畏死,十分骁勇,一般就算是碰见了六郡良家子,也毫不退缩,多次取胜。但人意志再怎么坚定,终究还是动物,骨子里还是怕火的。况且,他们的战马也是怕火的。大火像会流动似的,熊熊燃烧,火越烧越大,越烧越近,让叛军都疯了,拼命想冲出杨树林。
但火烧得比他们跑得快。很快就有火烧到了人和马身上;还有被烧断的树木重重地砸下来。不出多时,杨树林中就是一片人间地狱,喊叫声、马嘶声和火烧声响起一片,叛军士兵都不敢骑马了,在火中疯狂地跑来跑去;众多身上着火的人,活蹦乱跳地在地上打滚。
侯选则险些被一刻断树砸中,他死命高喊,让他的部曲们不要慌张。奈何大火已经让他的部曲丧失斗志了,侯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士兵们在大火一片中狂舞。
侯选正崩溃时,突然在一片混乱中听见有马蹄声。他迅扭转头看向杨树林的那头,在火光中,他隐隐约约地看见一骑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