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师父无法再来意大利。
他声音沮丧无奈的解释道:“因为贝卢一直在关注师父的动向,如果他再回到意大利,必然说明那张假琴暴露了,贝卢一定会转移那张琴,让我们更难找到它。”
多梅尼克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不就是一张琴吗?
“别把老贝卢想得那么坏,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说完,他又觉得钟应的天赋执着于一张琴,实在是可惜,努力劝道:
“孩子,琴都是差不多的,你得学会放弃这些身外之物,了解音乐的真谛。这是一门永恒的艺术,艺术不拘于形式。”
“琴再宝贵,也只是我们音乐家的工具。”
室内安静又沉默。
钟应双眼明亮的看向多梅尼克。
这是一位意大利人,他精通钢琴演奏,了解西方交响乐,欣赏中国民乐,可惜,他永远无法了解十弦琴的重要意义,永远依照着他们固有的西方思想,去揣度遥远的东方大地。
钟应郑重的说道:“多梅尼克先生,世界上第一架钢琴,在17o9年诞生于我们脚下的佛罗伦萨。可在17o9年的时候,那张唐代斫制的古琴,已经阅尽一千多年历史兴衰、朝代更迭,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灵魂。”
“正如您所说,音乐是永恒的艺术。”
他完全认同多梅尼克的观点,但他仍有想要说清的事实。
“但是,一张琴历经了千年时光,凝聚了无数人至死不肯放弃的希望,它就不再只是工具——”
“它是艺术本身。”
第6章
多梅尼克几乎要被他说动了。
一千多年古琴,见证历史,成为历史,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这太不可思议了。”多梅尼克自内心的感慨,顿时又回过神来。
“啊我是说……就算你们找到它,也许它已经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了,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有。”
钟应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固执得就像多梅尼克见过的每一位拥有怪癖的音乐天才,绝对不肯退让半步。
多梅尼克心很累。
他抗拒的皱起眉,狠下心来,“行了,孩子。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件事,否则我就告诉老贝卢!”
终于,他的世界重回了和谐安静。
钟应老老实实排练,厉劲秋安安心心欣赏,多梅尼克对自己的告状威胁毫不羞愧,甚至感到由衷庆幸。
第二天清晨,多梅尼克收到了贝卢管家的电话,启程前往老朋友的家里。
车辆停在一间豪华宏伟的宅邸门外,古老的雕花石柱,撑起了传统的宽阔庄园,在没有皇权统治的意大利,贝卢家族近乎王公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