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上的厚雪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缝隙间的雪水往下滴滴答答。
谢夫人院子里养了不少花草,春夏时开的茂盛,到了冬日里便只剩下一片潦草。王嬷嬷站檐下看着这些已经枯败的花草许久,等到底下人将燕窝端上来,她接过,这才端着送去了正屋里头。
谢夫人不喜欢过于甜腻的熏香,屋子里头素来只点果香,淡淡清香,袅袅而起,沁人心脾。
屋子里雪色明亮,一片寂静。
谢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盏,垂眸理着衣裳的褶皱,并不打算开口。
还是蒋氏率先坐不住,笑着说:“那日你走得匆忙,我今日路过谢府,便想着来看看你。”
谢夫人不冷不热道:“劳烦大嫂还挂心着我。”
面色一僵,蒋氏讪笑道:“我瞧着你府上正收拾东西,可是要出门?”
谢夫人应了一声说:“再过几日便是十五了,我想带着秋儿上山住两日。”
蒋氏连忙道:“是了,是到了该上山礼佛的日子了。”
这话说完,谢夫人并没有接话茬,屋子里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蒋氏苦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实无法子了。如今侯爷朝堂上说不上话,震儿升迁的事从去年拖到现,一直没个着落,如今李家正是得势,王严又肯替震儿出头,我自是动心。”
谢夫人皱眉,“震儿升迁的事?”
蒋氏叹了一口气,“震儿年前绩效一直都被评优,开春时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得到户部尚书的举荐,升迁表却一直被人压着,一直升不上去。震儿愁的日夜睡不着觉,我这做母亲的也是心急,却苦于无门道。”
苏震是淮阳侯府的嫡子,户部当差,虽算不上什么要职,却也还算是个有前途的差事。
谢夫人一顿:“此事怎么从未听大嫂你说起过?”
蒋氏愁眉苦脸,“殊儿锦衣卫当差,查的就是贪污受贿,我怎么好拿这种事去烦他。”
“况且。。。。。。”蒋氏垂下眸子,“老夫人也不同意我来寻你和殊儿。”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前面不过是客套的话罢了,老夫人向来不赞同蒋氏拿淮阳侯府的事来烦谢殊和谢夫人,谢府虽然家大业大,这些年各种事上也没少接济淮阳侯府,但像这种官场上的事,老夫人却不准众人因此登门。
蒋氏一直对此多有怨言,往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今日也是实按捺不住了。
谢夫人一听此言也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这事我会让殊儿去打听打听的,且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震儿升迁的事故而重要,你却也不能拿文岚的婚姻大事当儿戏。”
“如何是儿戏,岚儿我当亲闺女疼,自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蒋氏身子往前,急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只是为了震儿的前途这才想要攀附李家,可这门亲事确实是我左思右想过的。”
蒋氏是续弦过来的,淮阳侯原配夫人只留下了苏文岚这么一个女儿,蒋氏平素就怕别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厚此薄彼,后娘无心。
“那王严对岚儿一见钟情,再三保证,自然是会好好对待岚儿的。”蒋氏急于说服谢夫人,连忙说:“李家背后靠着太后,王严现如今又得陛下青睐,自是前途无量。李家人口少,嫁过去只需要孝敬李氏这个婆婆即可,少了多少烦心事,这些我都是盘算过的。”
“而且。。。。。。。”蒋氏一顿,缓缓说道:“这桩亲事,岚儿也是属意的。”
*
雪色尽数洒进谢殊的屋子里,照得里外冷冷清清的,刚烧起的炭火还没有烘热屋子,有些寒凉。
戚秋想了一圈,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文岚跪下来求得竟是要嫁给王严。
苏文岚眸中含泪,“我愿意嫁给王公子,那日陵安河相遇,是王公子救了我,我、我知他上门提亲,也十分欢喜,可如今因为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和王公子的昏迷不醒,父亲不想卷入这场漩涡之中,已经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戚秋没忍住说:“你既然知道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又。。。。。。。”
苏文岚坚定地说:“我相信王公子的为人,他定不是这样的人。”
戚秋欲言又止。
知道王严背后牵连的是什么,又有系统的任务进度条作证,京城里的传言显然是真的,可她却无法拿出实证来给苏文岚看。
静了少顷,谢殊淡声说:“你先起来。”
苏文岚却不肯起身,泪眼滂沱地看着谢殊,面带执拗。
谢殊手指弯曲敲着桌面,神色平静,“你的婚事自有舅舅舅母做主,我与你同辈,如何能插手干预你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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