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下意识的问:“什么怎么打算的?你说要怎么打算呀?”
路霄峥看着她,舌头玩味的顶了顶左颊,忽然偏了脸一乐。
唐早也回过味来。她以前自己查案子,都是按着自己的节奏来,稳稳的,细细的,按部就班查下来,现在乍然碰到路队这种,有点心血来潮似的风格,还真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但这种“我什么都不懂我听你的”的明晃晃的依赖,显然取悦了路队,他且说且笑道:“我是说,她真有问题是好事,我们一直是在大海捞针,下一步就可以顺藤摸瓜了。对方显然要阻止这件事,冲你下手,以及掌握你的进度,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你这个地方,”他指了一下隔间的门:“明摆着秘密就在这儿,她一定会再来的。所以我们只需要……”他揽过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唐早连连点头,忽然想到:“对了,那些案子,你想到了什么?”
“你说呢?”路队手痒的又来揽她小腰,她有点不乐意的拨开他手,路队于是十分严肃的道:“隔墙有耳。”
简直义正辞严!她无语的看了他几秒,他毫不心虚的跟她对视。
唐早扶额,默默的靠了过去,于是路队就半倚半坐在床头,她靠在他怀里,一个十分旖旎的姿势,说的话却不能更正经:“你说呢?别人也就算了,他是你的父亲,他千辛万苦找你回去,却中途服毒,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我想过,我当然想过,”唐早声音极小,忍不住抱住他手:“我在知道他的身份时,就更坚信他不会自杀,所以我们当时查过了他的助理,做饭的两个阿姨,查了很久,都没有问题,如果他是服了什么致幻的毒药,那么尸检时不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即便那时候条件有限,或者有可能是什么新型毒品,也肯定能检测出不明物质的。李云隼的案子时,我就在这方面极为注意,可查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静静的看着她,唐早有些迟疑,“所以为什么?”
路霄峥道:“你自己不是也说过么?刨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匪夷所思都是事实。”他有些心疼,摸摸她头:“其实你也觉得是催眠,对不对?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唐早愣了半天,才艰难的道:“我的确想过是催眠,因为真的太难解释了,好像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可是坦白说,这非常不容易实现。而能做到的人,简直称的上一方权威了,又有什么必要去做杀人犯呢?”
“复仇呢?”路霄峥淡定道:“仇恨这种东西,特能催人上进,如果有人用几十年的时间恨这些人,然后用这种手段害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一边说着,锁起了浓眉:“我认为是催眠,有一个原因,就是秦闻之,是死在你的床上的。”
唐早始终对这个问题极其不解,转头看他,路霄峥道:“我认为,那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房间,应该住了很久,是因为你过来了,他才把这房间让给了你,所以他在意识未必十分清醒的情况下,他就选择‘回’房间躺下,然后服毒。”
这个可能,唐早是真的从没想过。
唐早喃喃的道:“可那间,应该不是主卧啊。”一边说着,她忽然想起她刚刚去秦家,其实那间别墅不大,主人房加上客房,也就七八间的样子,但对于当时的她来说,仍旧是过于豪华了些,秦闻之让她随便挑一间,她十分警惕,怎么都不肯。一直到被那个女人锁在家门外,她被带回秦家,再让她挑时,她就随便指了一间。
当时,秦闻之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他就说可以,然后叫阿姨收拾,好像阿姨想说什么,他阻止了,然后她在楼下,就听到上面一直在走来走去,好一会儿,她也不好意思去看,但她去休息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很少女风了……所以这个房间,的确有可能是秦闻之的!
她震惊的抬头,看着路霄峥,好半天才喃喃的道:“难道,难道真的是催眠?”
路霄峥很肯定的道:“我认为是。”她仍是瞪大眼睛看着他,路霄峥有些不解,又说的更精确了些:“目前来看,这个是最可能的。”
唐早点了点头,垂下了眼。
路霄峥有点奇怪,扳过她小脸看了看:“怎么了?有进展还不高兴?”
“没不高兴,”唐早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路霄峥愣了愣,看她整个人怔怔的,忽然有点理解她的想法了。就好像绝症病人自欺欺人的不想知道患什么病,她也不想把结果推断到催眠上,相比之收买,下毒种种有形有迹的手段,催眠这种无形的东西,更叫人觉得追查无望。
但对他来说,却反而缩小了范围!路霄峥搂了搂她,在她耳边道:“别担心,有我呢。”
她嗯了一声,张开手,抱住他腰,把脸贴到他怀里。他轻轻揽住她,下巴抵在她顶。两人就这么无声的依偎了一会儿,他才道:“你了解催眠么?”
“我不太了解,”唐早轻声道:“我看过一些书,可还是不太懂,但之前在济市,我请教过同事,就是关于催眠能不能驭使人做什么……他说,用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催眠可以剪除分枝,加粗主干。”
她详细解释:“就比方说你想做一件事,举个例子吧,你想去见郑眉飞,过程中你会有种种的思量,他在不在啊,我什么时候去见他啊种种的,催眠可以把这些条条框框全部砍掉,淡化,把见郑眉飞这个主干,通过层层心理暗示来提取和加强,让你直接去做这件事。也就是说,其实是在强化一个现有的意识,虽然理论上来说,不是不能植入某个思想,但是不可能这么精确的!”
她顿了一下:“所以,要什么样的催眠,才能做到,让人准时的、同姿势的躺在床上服毒?”
路霄峥很认真的听着,摇了下头:“我不了解,但这只是一个推断,可以做为一个方向。我们还是需要证据说话。”